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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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過手的約定

    夫子樓靠近南區二號門。聽說是近二十年、專門為了美院嗷嗷待哺的藝術細胞才建成的。

    樓身呈圓柱體、用玻璃取代了大量的白瓷新磚。層與層之間的迴廊，像條絲帶、流線型的凸在外面。遠遠看過去很高.逼.格的樣子。

    軍訓的時候，輔導員給講過，說這棟樓是叫什麼什麼來着……建的。很牛.逼的建築設計師，也是相大美院畢業出去的。

    可白尺已經記不得他的名字了。

    &白尺。」曲念念也正好在停車。走到白尺身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丫頭齜牙笑得陽光燦爛。

    眼前這個人是全校唯一一個願意將她的名字念成三聲的人，是好人。和白尺同班同寢室，關係還不錯。

    但她們兩個又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兩種人。

    高考錄取結果出來之後，胖友們都流行給自己定個

    白尺定了，拇指厚的速寫本扉頁上，刷刷刷拉了三條槓，列了百條必做清單。

    1、把高中三年閉關熬夜、落下的所有長篇短篇新番老番全部補回來

    2、吸煙喝酒染頭

    3、紋身蹦極旅遊

    4、跳個傘

    5、長高。長高。長高。不停>

    ……

    只要是她覺得有趣、單純想要嘗試、或者前十九年礙於老白那張臉而沒敢的，她統統寫了下來。

    與叛逆無關，白尺這丫頭從小就多動症、好奇心還死重。好的壞的、什麼東西都想親自去碰一碰嘗一嘗體驗一把。

    以至於老白前十九年跟看賊似得看着她，生怕那時候還心智不成熟的丫頭，做出什麼傷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

    萬幸沒有。

    曲念念不一樣，她是那種吃麵時「刺溜」吸一口都會覺得難為情、從小乖到大的好寶寶。

    人家的清單是這樣sha>

    1.在自己本專業範圍以外，再掌握一門有用的專業知識

    2.培養一項課餘愛好，比如攝影、插花、茶藝之類

    3.要堅持早起早睡、晨練

    4.選十本關於氣質培養的書，精讀並研習

    5.每年去一次人才市場，感受一下當今社會工作競爭的壓力

    ……

    人和人還是有差別的>

    而除了她們，宿舍里另外的兩個女生，無一例外，大學裏都只想做一件事情

    ——來場不談現實只關風月的羅曼戀愛。

    這一點上，白尺和曲念念倒是完全默契。

    曲念念表示：不想浪費時間。

    白尺則撓頭：搞不懂你們唉。戀愛不就是四瓣嘴唇碰到一塊、潤滑潤滑摩擦摩擦麼。無聊。

    話畢，差點沒被唐曉那臭脾氣給噴死。

    白尺和曲念念按照班級群里發的消息，找到五樓、找到對應的教室，並肩推門——

    視網膜成像的那一刻，兩個人都微微怔住了。

    她們是第一個到的，現在距離上課的時間還早，室內沒開空調，有些悶。可完全不影響美感。

    畫室中心兩排還未撐開的畫架、整齊劃一。窗戶開着，窗沿上一左一右擱着兩台空氣加濕器，像是混了檸檬牛奶，味道散開，甜甜的。

    白尺才想起來自己今天早上沒吃早飯，狗鼻子一動，齜牙咧嘴多吸了幾口。

    比起這夫子樓外觀上凹的高逼.格造型，她更喜歡這裏。

    鋪的平平整整的板。刷的白白淨淨的牆。牆上散着幾幅即興速寫，凌而不亂。

    視線再轉，她們才發現原來這間畫室還是複式。左手邊有道窄小一人寬的木板台階，四十五度向上，接一扇白色矮門，像是閣樓。

    好奇心又作祟，白尺不由自主就想朝那扇門走、看看門後藏着什麼不一樣的風景。

    可腳剛抬，突然被曲念念一把拉住。

    &沒開。還是別去了，不禮貌。我們先找地方坐吧。」說着她正要拽白尺去搬凳子坐…….

    畫室的角落突然站起個四十多歲的先生, 戴着黑框眼鏡，綁矮馬尾：「啊~你們來啦~」

    ——差點沒嚇死個人。什麼時候在那的？

    曲念念躲在白尺身後，她162稍微高些。兩個人都縮了一下：「姜老師？」

    雖然沒見過，但課表上有介紹，帶他們設計素描的老師名叫姜坤正。在美院新生群里可出了名的，出了名的人憨脾氣好，還從來不點到。

    &你們先隨便搬凳子坐。」姜坤正看了眼時間提提肩，「順便幫我把窗戶、和窗邊的那兩台甲醛淨化器給關了，我開空調。」

    ……

    &甲甲醛淨化器——」

    &啊，這間畫室暑假重新裝修過一遍。」

    ……

    白尺以為是……

    還特地多吸了兩口。

    剛才渾身輕鬆，現在只覺得有點兒…頭暈…還胸悶……可能中毒了。

    姜坤正被她的表情給逗笑，擺擺手：「放心吧，室內甲醛含量沒超標。只是我鼻炎比較嚴重，所以隨身配了兩台。」

    確實如傳言那般，這老師很憨、脾氣好。說話聲音溫和，扎個小辮兒文藝范兒十足的。

    白尺點頭，呼一聲。關了窗戶、關了那兩台像石獅子一樣、守在窗邊的甲醛淨化器。

    爾後和曲念念並排坐下、開始撐畫架，將包里的一應俱全都掏了出來。

    等收拾好後，班上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因為大課要上一整天，所以兩個班的是排在了一起。但其他毛概啊，思修，藝術概論之類，還是各自上各自的。

    美院一共只有這2個動畫班，兩個班的人頭加起來也才40多個。

    這並不奇怪，動畫製作不算熱門。即便有不少藝考生感興趣，但出於就業方面的因素考慮，也多去了數字媒體和遊戲設計之類、綜合性更強的軟件藝術專業。純手繪動畫製作自然就少。

    大概也是這個原因，所以他們兩個班格外的惺惺相惜。

    還沒上課、老師也不管，便三五成群地湊在一起談天說地。嘰嘰喳喳的。

    直到那一米九的大高個推開門，扯下耳機。

    笑容滿面，陽光無敵的沖大家：「早啊~」

    偌大的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那像是一個活生生從漫畫裏走出來男孩。

    笑起來的時候，嘴角微揚，高挺的鼻樑將雙眼襯得狹長。白襯衫運動鞋，手指繞着耳機線。就站在那裏，朝大家擺手。

    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真特麼乾淨。

    ……

    畫室里鴉雀無聲許久，才慢慢開始有女生紅臉、竊竊私語：「那是誰啊？好>

    &是我們班的吧，軍訓沒見過啊。」

    &錯教室了吧。」

    連曲念念都忍不住回頭瞥了眼，再淡定地轉回來。

    她覺得自己的表現已經算是很理智了，不像班上其他的女生。可餘光一掃，突然發現自己身邊的人更淡定。

    聚精會神的盯着自己的畫板，目不斜視。

    「……我、我臉上有什麼東西麼？」 安城站在門口撓頭，正尷尬呢。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城。」

    安城回頭，面色一喜：「李老師，您怎麼來了？」

    他口中的這位李老師，就是兩個動畫班的輔導員。

    天知道在大學裏見輔導員一面是有多難。同學們就想啊，會不會是因為今天第一堂課不放心，所以來看看？

    ——果然還是他們想多了。

    人把安城叫出去談了會兒心，然後背手又回來：「這是安城，也是動畫二班的一員。軍訓的時候因為特殊情況，所以沒參加。我來和大家說一聲。」

    話音落，他點頭和姜坤正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真的只是來…說一聲。

    這樣，就算介紹過了。

    安城提着輪滑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在目光掃到窗邊的小不點兒時，嘴角一盪，舉手大聲問：「老師，是隨便坐麼？」

    他連聲音都像陽光一樣。

    &隨便坐。」姜坤正點頭。

    然後，就見他從教室鬆散的人群中穿過。朝所有人走來，然後路過所有人。

    ——白尺突然感覺自己周圍的光線一暗，臉頰滾燙。

    &是不是又沒吃早飯？嗯？」安城擠眉，彎腰將兩個熱乎乎的包子貼在她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