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棍小川

    神州浩土，廣傑神靈，九大仙派林立於萬族之林，是為修真界之領袖。

    此刻，九大掌門同赴誅仙台，追殺萬眾淫賊佟破天。

    「乖徒兒，幫我照顧好咋家裏的一眾小師妹，為師去也！」飛升派掌門佟破天拍了拍萬語絨的小腦袋，說罷趕忙跑路，丟下一臉茫然的女徒弟。

    「膽！你這淫賊玷污了九天神女的貞潔，九大掌門悉數到此，看你往哪裏逃！」一道巨大遮天的拂塵掃下，佟破天狠狠地摔了個跟頭。

    佟破天哈哈大笑，朝滅門師太吐了口唾沫，又看着四周圍飛來的九人，眼神逐漸變得兇狠起來。

    「哈哈，峨眉、少林、武當，還要你們，都是些狼心狗肺的東西，九天神女被你們圈養多年，到頭來不願把諸神拓文叫給你們，反倒是讓我撿了個漏，東西就在這，有本事就來拿！」

    佟破天搖甩着手中的羊皮捲軸，九大掌門的眼睛立刻就直了，只聽滅門師太一聲大呵：「諸位道兄，快誅殺此獠！」

    九人接連施法，真力洪流化作一頭莽荒巨龍，吞沒了誅仙台。

    「我打！」一根黑色的須彌神棍捅破巨龍的頭顱，朝九人橫掃而來，這一棍，竟將三位仙家大能擊得形神俱滅。

    「這廝怎地如此厲害！」滅門師太罵道。

    「定是修煉了諸神拓文里的無上神功，那可是飛升成神的唯一途徑，只可恨讓這小人得到！」

    佟破天又接連掃出了數十棍，少林方丈的大日如來被一棍子敲碎，滅門師太散亂頭髮，大口地吐着鮮血。

    不出棍則已，出棍便要殺他個天翻地覆。

    佟破天拿棍頂着滅門師太的後腦勺，大罵道：「老賊妮，平時就你專好欺負素素，我殺了你！」

    素素是神女的乳名，只告訴了他一人。

    佟破天掄起神棍，正要敲爛峨眉老妮的腦袋，突然萬丈晴空陰雲翻滾，旱雷炸響，一座金碧輝煌的巨殿隱現人世。

    「凌……凌霄殿，難道這傢伙要飛升！」少林方丈言語中滿是妒忌，這可是傳說中的凌霄殿，躍過它便脫離凡胎，鑄就不朽金身，位列仙班啊！

    虛空碎裂，五道黑紫雷蛇密佈在空中，天地被震地微微發顫。

    佟破天看着天空中正積蓄力量的雷劫，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反倒是異常的平靜。

    「小絨兒，為師此去也不知是生是滅，從今日起你便是飛升派第二代掌門，保護好門下的師兄弟。記住，為師愛你們。」說罷拋出一個飛吻，瞧瞧，說得跟真的一樣。

    萬語絨淚流滿面，呼喊道：「師父，你要去哪？」

    可佟破天聽不到了，他單手握棍，騰躍萬里玄空，須彌神棍變幻一萬八千丈，與那紫黑天雷撞到一起。

    佟破天愈戰愈勇，那天劫竟奈何不了他，滅門師太咬着牙關，恨罵道：「這不要臉的潑皮，老身就是死，也絕不讓他得逞！勞煩幾位道兄今後多多照顧些峨眉派，我便是死也瞑目了。」

    「師太，你這是……」

    話未說盡，滅門師太蹬地而起，腳踩着七彩祥雲，沖向天空中的佟破天。

    天地風雲變幻，真力肆意狂流，佟破天正和雷劫斗的激烈，忽見身後滅門師太襲來，心叫不好，當即反手一棍，正中滅門師太的腰腹。

    滅門師太氣盡未絕，猙獰地狂笑，「我便是要死，也要拉你墊背！」說罷周身靈力顫動，空氣都被震得虛幻。

    她是要自爆！

    「師太大義，師太大義啊！」底下的眾掌門嗚呼喊道。

    滅門師太身體金光普照，化作一道巨大的能量團，撞向佟破天。於此同時，那五道天雷並成一束，化作一頭吞天巨蟒，張開血口將佟破天吞沒。

    佟破天只覺身體越來越輕，意識逐漸與軀體分離，像是被包裹在繭里，掙扎不脫。

    好像就要沉入萬劫不復之地，突然一股大力抓住他破碎的靈魂，像是.....光明。

    一萬年後，公元一九九六年，中國陝西的小山坳里，一個嬰兒呱呱落地。

    ---------------

    楊小川，男，二十二歲，為人老實善良，是個正兒八經的極品**絲。

    少年郎胸懷大志，瘦弱的小身板里卻藏着一個大大的夢想，他想拯救世界，做一個蓋世大俠。

    是是是，小川精神可嘉，但大俠也要打工吃飯不是。

    「媽的混球子，小子別跑，兩個月房租沒交，你想死啊！」房東大嬸叼着根雪茄，扔出去一把破掃帚，站在門前破口大罵。

    小川騎着那輛比他年齡還大的古董電瓶車，倉皇逃出胡同。

    燦爛的陽光穿過高樓的縫隙，照在小川臉上，洋溢着溫暖與稚嫩。

    他今年剛畢業，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文職工作，每天累死累活，工資卻依舊填不住海城水漲船高的房租。

    生活所迫，他身兼數職，早上幫門口大爺炸油條，中午給飯店端盤子，晚上給人當保安。一天忙到晚，但他不嫌累，自己還年輕，使不完的是力氣。

    言歸正傳，今天是董事長親臨公司視察，總監大人忙裏忙外，宣佈進入一級戒備，所有員工必須穿制服，打領帶，必須要呈現打雞血的興奮精神，

    皇上接駕也不過如此吧，就差給董事長磕頭了。

    小川扔下電瓶車，急匆匆地衝進了公司。

    「對不起，今天路上堵車......」空氣仿佛凝固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總監更是一臉鐵青。

    小川咽了口唾沫。

    「阿華，這是你的員工？」一個頭髮花白，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問道。

    總監點頭哈腰地賠笑：「他就是個臨時工，還沒過試用期，什麼規矩都不懂。楊小川，快向董事長問好！」

    「董事長好！」小川恨不得三百六十度鞠躬。

    一個面容嬌小，卻有着職業女性魅力的同事上前幫小川理了理凌亂的領帶，小川深深吸了口她發間的香味，面泛桃花。

    她叫舒芸，是董事長的千金小姐，今年剛拿到哈佛經濟學博士學位，從美國回來便在自家公司實習。

    舒芸對任何人都好，即使是小川這樣平凡的職員，公司的老油條都欺負他，什麼髒活累活都讓他干，唯獨舒芸幫護着他。

    小川是真心喜歡舒芸，但他知道她是一隻高貴的鳳凰，終將屬於美麗的天空，而自己只有一間發霉味的出租屋。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總監大人把小川叫到辦公室，上來便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臨了又說扣這個月的獎金。

    小川心裏暗暗叫苦，家裏有個包租婆日日催債，這又有個周扒皮的上司，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哎，大俠就是個作苦工的命。

    公司門口，他像個泄了氣的皮球，無力地坐在石階上，心中越想越惱，便朝門前的大花瓶上踢了一腳。

    然後......只剩下腳疼了。

    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嬌笑，小川立馬把腳放下，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

    舒芸順了順頭髮，笑道：「小川，還生氣吶？」

    「沒......沒有，怎麼會！」小川拍打着自己乾癟的胸膛，像是只營養不良的狒狒。

    舒芸噗嗤地笑出了聲，那笑容估計是小川對這個爾虞我詐的城市最美好的記憶。

    「加油！」舒芸朝他揮了揮小拳頭，然後開着輛蘭博基尼，消失在他眼中。

    你若安好，我便永遠扮演成小丑，逗你哭，陪你笑，即便你看不到皮套下面那張落魄的臉。

    凌晨十二點，小川脫掉夜總會的保安制服，換上自己的衣裳，去夜市買了一袋子烤串，便晃晃悠悠地向城市的貧民區走去。

    嘩啦啦......

    漆黑的胡同里，只有易拉罐敲擊地面的聲音。小川吹着口哨，一個大腳將易拉罐踢飛，正是百般聊賴之時，突然牆壁上爬着一道黑影！

    小川定睛一看，頓時嚇個半死。

    那是個女孩，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臉，只見到穿着古裝劇里的夜行服，背後掛着一柄赤青長劍，好似一隻蜥蜴，空懸在牆壁上。

    小川踉蹌地後倒在地上，滿臉驚恐。隱約間聽到一聲銀鈴般的嬉笑，等他再睜開眼時，牆上已是空空如也。

    揉了揉眼睛，只念叨着是自己看花了眼，小川腳底抹油，瘋狂地跑出了胡同。

    鐵門上滿是五顏六色的塗鴉，鑰匙插進生鏽的鎖眼，鐵門吱呀做響，小川進了屋內。

    觸目所及儘是垃圾，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牆壁上貼滿了粉紅色的壁紙，床上丟着衛生紙和胸罩，一切都是極度的凌亂。

    小川將屋內收拾一番，正要吃根烤串歇歇，突聽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小川趕忙將門打開，只見一個全身破碎牛仔裝，頭髮染成彩虹色，眼上畫着厚重眼影的女孩臥在門口，沉沉地打着呼嚕。

    「小妖，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快回屋！」小川就要背她回屋。

    小妖掙扎大喊，不讓他碰。

    小川趕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噓聲道：「你發什麼瘋，這大半夜的，樓上樓下的都在睡覺，快跟我回屋！」

    小妖朦朧着睜開雙眼，突然興奮地抱住小川的脖子，大笑道：「老哥你來看我了！」

    「是啊，我是怕你死在外面。」小川摸着女孩的彩虹長發，嘿嘿發笑。

    小妖是他的乾妹妹，小川只知道她是性格叛逆離家出走，小女孩青春萌動想要掙脫牢籠，哪知外面社會給不了她童話，有時就連一頓飯都不給她。

    哼，女孩絕不向命運低頭，於是頭破血流。

    小川那時剛畢業，一連投了幾個簡歷都被拒了，灰頭土臉的他遇上餓肚子的她，小川看她可憐，給她買了張煎餅果子。小妖吃完舔了舔嘴唇，嬉道：「咋倆拜把子吧。」

    從此他就多了一個妹妹。

    荒唐吧。冰冷的城市裏，兩個孤獨的靈魂相互依偎，報團取暖。

    小妖酒喝多了，腿腳發軟站不起來，噘嘴張開雙臂，撒嬌道：「老哥抱抱。」

    小川將她扔到床上，罵道：「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心，你看你穿的什麼樣子，頭髮染的跟雞毛啊，哪有個女孩樣。」

    她從床上跳起，張牙舞爪，憤道：「我怎麼了，這是時髦，fashion，你個土老帽懂什麼。」

    小川知說不過她，便拿起烤串，說道：「吃點肉，補補你的豬腦子！」

    小妖吐了一路，正飢餓難耐，猛地從床上跳下，在小川臉上猛親一口，然後開始大快朵頤。

    「你以後別去夜總會跳舞了，那地方不好。」小川沉悶地說道。

    小妖一愣，隨意地說道：「你養我啊？」

    長久的沉默。

    小妖伸腳踢他屁股，說：「老哥，給我點根煙。」

    小川在抽屜里翻出打火機，只找到根泛潮的香煙，怎麼點都點不着。小川只得狠吸兩口，嗆得他連連咳喘。

    小妖哈哈大笑，小川將煙塞她嘴裏，一夜無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