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錦鯉葬主

    它的意識朦朧，沒有記憶，似乎沒有過去，亦沒有未來，它呆滯的看着將自己帶走的少年，看着對方遊山玩水，將心中所想臨摹在畫卷。

    它開始是記不住這些的，它那朦朧的意識，根本不存在任何的記憶空間，哪怕有，也不會超過七秒。

    可是，它卻記住了少年這個人，記住了對方那澄澈雙眼，那是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至於為什麼與眾不同，它不知道，或許是一種本能。

    漸漸的，隨着它與少年在一起的時間增漲，它記住了少年的模樣，記住了少年的聲音，直至在他們相遇的第九日，它記住了少年的一切。

    它平靜的待在自己的小魚缸里，看着少年，對方也在看着它。

    少年在為它作畫。

    少年身為傳承了仙封的修仙者，他無邪無垢，雖然還達不到無暇，可在外人看來，他已然英俊到了極致。

    這是一名玉人，雖然這樣稱呼一名男孩子有些突兀，可卻對於少年，卻讓人生不出反駁。

    錦鯉看着他，等待着少年的作畫。

    時間流逝，日落西山，這是少年第一次話費了這麼長的時間繪畫，平常的時候，他隨意的幾筆，都能勾勒出一幅優美的畫卷。

    終於，他不再動筆，一雙澄澈的眼睛柔和的看着畫板，將其緩緩的轉向了錦鯉。

    那一剎那，錦鯉停止了吐泡泡，朦朧的意識好似在屏息。

    那是一名無暇仙子，她被刻畫在白紙，栩栩如生，宛若要飛仙而去。

    錦鯉的身子一顫，它那朦朧的意識好似獲得了救贖，在這一刻清晰，呆滯的看着少年人。

    ……

    南離島不大，可那只是相對於外界，實際上，它相對於凡人來說卻很是廣袤，猶如一塊大陸。

    時間裊裊，冬去春來，少年遊歷了南離島一圈，他力量回歸宗門，那所養育他的家。

    他居住在宗門所在朱雀山脈外的破廟，由於山脈的妖獸，他只得再等一晚。

    天星閃爍，秋風吹拂，令人產生涼意。

    少年懷中捧着小魚缸，在這涼意中睡去。

    他不知道，他的睡去，等待他的，將是一場灸熱火災。

    廟宇燃燒了。

    在這乾燥的季節，一點星星之火在被人忽視的情況下燃燒，然後膨脹，席捲了整片朱雀森林，至於少年這裏，實際上只是被波及。

    他睡着了，無知無覺，被火焰淹沒，至於錦鯉，它受到了魚缸內水的保護。

    時間流逝，一場大雨之後，朱雀山脈恢復了平靜。

    ……

    微涼的海風吹拂於這座小島，他們曾相伴與晨曦之下，在那行雲中流浪，少年捧着水盆，錦鯉注視着少年，他們似乎沒有太多羈絆，死或生，離與別，本來都應當與那墜落大海的石頭一樣，在石沉大海的同時，很難去濺起一道顯眼的浪花。

    時間流逝，遠方的天涯紅彤彤的，殘陽亦如鮮血，似乎牽動了某些牽掛，錦鯉匍匐在山間的泥水，忘記了呼吸空氣，更忘記了去吐泡泡，小小的生命，靜靜的注視着水窪不遠處的少年。

    少年臉色白白的，沒有絲毫生機，宛若一株清明花，亦或者是一朵白玫瑰，雖然能夠欣賞，卻帶着濃濃的憂傷。少年的睡着了，睡的很深沉，如同死寂。

    錦鯉就這樣注視着，陪伴着少年度過了一個黃昏。

    豎日來臨，陽光失去了溫暖，它化為了一團炙熱火球，雖然高高懸掛在天際，卻仿佛穿過了虛無，籠罩在這方寧靜的大地，蒸發了錦鯉賴以生存的水窪。

    錦鯉的生命如同一朵凋零的花朵，即將走向終結，它太虛弱了，近乎到了極致。可是，它的一對雙眼卻依然注視，試圖以最柔和的目光看着少年，哪怕直至死亡。

    又是一日，天地在一夜之間突變，大地銀裝素裹，整片島嶼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錦鯉如空中的浮萍，在自然的力量下沒有任何能力去抵擋，它被冰封，感受不到絲毫生機。少年同樣被冰封，露出濃濃的死氣。

    天氣詭異，宛若神靈震怒，因為一隻小小的生靈不甘平凡死去。

    時間流逝，這是少年死去的第四天，冰雪沒有融化，整片天地持續黑暗，透不出一絲光明，甚至在這黑暗之中，好似還存在着詭異聲音，宛若天魔繚亂。

    這詭異的一切，還在繼續。

    第五日，光明重現，可卻並非源於太陽，因為整個世界都好似化為了雷霆，釋放恐怖的光和熱。

    可是這一切，錦鯉卻置若罔聞，除了一雙與其它錦鯉不同的雙眼外，無不透出死寂。

    肉身湮滅，靈魂永恆。

    就這樣，她度過了第五日，迎來了第六日。

    這一日冰雪融化，陽光重現，可這個寧靜的世界卻迎來了一名嫵媚女子，她持着滴血的劍，在這裏停歇，沒有看到死亡的少年與錦鯉。

    這本是錦鯉一生中最憎恨的人，可錦鯉這一刻卻置若罔聞，注視着少年，將對方銘刻在心裏，試圖去勾勒出一幅畫，給予少年一個溫馨的家。

    她在試圖將主人埋葬，哪怕只是畫裏，也在所不惜。

    嫵媚女子離開了，在離別的時刻，踩了錦鯉一腳。

    這一腳雖然普通，卻生出延綿不絕的力量，霎時間，錦鯉的鱗片碎裂，身體四分五裂，血液也在這一刻流淌。

    它是一個平凡的生命，哪怕是死亡，哪怕是死亡之時流下的鮮血，哪怕鮮血濺射而出，也是那麼的不起眼。

    第六日的太陽落下，夜幕降臨，時間流逝。

    第七日，蟬聲淺唱，一點微弱的情緒在這狹小的空間流淌。

    少年對着畫板，身邊的物品三兩件。

    那是一支筆，一盤濃墨，與一張素衣白裳。

    他追逐着情緒，一隻毛筆點綴濃墨，那張素衣白裳則是化為了紙張，烙印下着少年那微弱可卻難以平靜的情緒。

    他畫下自己的小情緒，只感覺陽光微涼，呼吸微涼，心事亦微涼。

    片刻功夫，他停下手中的筆，小情緒簡簡單單，他的繪畫亦是如此。

    沒人看到他畫下的是什麼，或許是感動，亦或者是激動，總而言之，他的情緒是無法平靜的。

    他將素衣白裳點燃，收起了畫板與筆墨，抬腳邁了出去。

    在他身後，一名無暇的女子跟隨，一身素衣白裳，完美的容顏上，充斥着對於少年的眷戀。

    她那美麗的眸子堅定，好似能說話一般。

    苦樂都追隨，舉手投足不違背。

    我喜歡古風，喜歡墨明棋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