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記憶篇

    「我不玩啦。」貝利亞朝賽羅吼道。

    「一切結束了。玩夠了。我得回——」

    一柄刀刃穿透了貝利亞的腹部。

    「貝利亞！」

    貝利亞愣愣的看着他。

    許久，他在凝固的空氣中擠出一個笑容。

    「媽媽，下雨了，火怎麼還不滅啊。」

    那黑紅色的身軀緩緩抵向後倒，向後倒。

    直到被一雙無形的雙手托住。

    剎那間，畫面四分五裂，只剩他站在一片黑暗中。雷布朗多小心的托着貝利亞的腰，但那身軀一碰到地上立刻如同玻璃般碎成一片片。

    「晚了。」雷布朗多心痛的看着地上的一片渣滓。

    「什麼晚了？」

    「賽羅。」他抬頭面對他。「晚了。」

    那堆黑紅色的碎片突然飄散了。隱隱約約的聽到一個孩子帶着哭腔的說話聲：

    「媽媽，下雨了，火怎麼還不滅啊。」

    賽羅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他看着這一片黑暗。

    「這是哪？」

    「這是他的記憶。」雷布朗多捶了捶肩膀，轉身準備離開。

    「他的記憶？」

    他上下打量着賽羅。「跟我來。」

    眼前突然出現一束光。隨着光束的強烈，賽羅被迫閉上了眼。

    睜開時，他們正在一個巨大的摩天輪下，坐在一個吱呀吱呀叫着的鞦韆上，腳下是一片銀蓮花田。

    賽羅詫異的環顧四周，發現一望無際的銀蓮花田上，只有這麼一個建築和一幢着火的房子。

    最詭異的地方是這一切，除了賽羅和雷布朗多，都是黑白色的。

    「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吧。」雷布朗多示意走進那幢被熊熊大火吞沒的房子。

    打開木門，裏面是各種各樣的門，有大有小，共有兩層。

    雷布朗多埋頭往前走着。

    「有的事情你無力改變。」

    「幸運的是，你還有一顆可怕的心。」

    「不要抑制你自己，這是你面對這個不公的世界唯一的武器……」

    「無能為力無能為力我無能為力！」

    「什麼狗屁奧特精神幾萬年前就丟了……」

    「你以為我他媽願意這麼像個弱雞任人擺佈！？」

    「啊啊啊啊啊啊——」

    「你瘋了——」

    「瘋子。」

    「沒人要的孩子！垃圾！」

    各種各樣的聲音。各種各樣的叫喊，都從一扇扇緊閉的門後傳出來。

    賽羅咽了口口水。

    雷布朗多直接走到最深處的一扇門，摸了摸牆壁，撕開牆紙，掉出一把鑰匙。

    卡啦。門開了。

    這個房間格外安靜，正中央是一副鋼琴，正對着一個王座。座椅上，一件被撕的不成樣子的披風隨意的耷拉着。

    「這是……」

    王座似乎被啟動了什麼機關，突然旋轉過來……

    貝利亞雙手抵着後腦勺被鎖在寶座後面，被旋轉的座椅拖行了一小段距離。渾身上下傷痕累累，體無完膚。

    賽羅見狀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貝利亞眯眼看着他們，眼神空洞無神，唯有胸口的起伏代表他還活着。身上滿是鞭痕和刀痕，手腳，腰際甚至脖頸都有藤蔓勒出的血痕。有血跡，唾液，眼淚，還有難以名狀的液體乾涸留下的糟糕痕跡，遍佈全身上下。

    「他無法死亡。他一次次體會死亡。他不是純粹的壞蛋也不是純粹的好人。他就這樣被卡在中間，見不了諾亞，也去不了極惡世界。他什麼都不是，失去能力和權利後，再厲害的肉體，也受不了異次空間黑白兩道的聯合圍攻。倒下後，任人宰割。」

    雷布朗多低頭看着一地的血痕。

    「這比死亡還要可怕。這裏沒有人認識他，即使有人同情有人願意幫忙也不敢吭聲。他再怎麼反抗，再怎麼厲害，也經不起這麼折騰。他很痛苦。所以我想拜託你，不要讓他死亡，他只適合活着的世界。」

    突然小屋坍塌了。賽羅在失去意識前最後看見，貝利亞坐在鞦韆上……

    「媽媽，下雨了，火怎麼還不滅啊。」

    「！」

    賽羅猛地從床上醒過來，立刻意識到現在正在基地，而今天輪到他值班看守貝利亞。

    他轉頭看過去，貝利亞早就醒了，饒有興趣的看着他。

    「小鬼，你的睡相真難看。」

    「要你管！」

    「你們啊，準備關我到什麼時候？」貝利亞環顧一遍四周，略顯無聊的翹着二郎腿。

    「你要想走早就走了吧。」

    「前提是我得躲避一群小龍蝦的大鉗子。很無情還會變的那種。」

    「……」

    「哦對了，外面下大雨了。」貝利亞往窗外撇了撇，「巴爾坦喜歡下雨天，我猜光之國估計鬧翻天了，你確定不回去看看？」

    「那誰看你？」

    「我不會逃的記得嗎？我也沒理由去逃。」

    「不行。」賽羅低下頭思考片刻。「你得跟我一道回去。」

    「哈？」

    光之國。

    「快救火！」

    「怎麼回事！？」佐菲匆匆趕來，見市外一棟民宅竟湧起熊熊大火。

    火的顏色，是詭異的藍色。

    「這火撲不滅啊隊長！」

    「那個是巴爾坦的信號，看來他們有一段日子不會來了。」

    眾人猛地一回頭。貝利亞被賽羅拷着手幽幽道。

    「信號？」

    「算是一種標記，相當於啊我們來過了這裏沒有我們要的東西的意思。」貝利亞不耐煩的解釋着。

    賽羅看着他，看見他眼中閃爍一抹異樣的光。

    「呃，貝利亞？」

    突然貝利亞猛地掙脫束縛，未等眾人反應過來衝進火海。

    「你瘋了！」賽羅衝出幾步被賽文一把攔下。

    不要讓他死亡，他只適合活着的世界。

    「不。我沒瘋！」貝利亞拷着手銬，轉過身站在火海中面對着他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躲過他們啦！看見沒！我躲過去啦！！我沒死！我還能說話！你看啊！看啊！！」

    他大笑着，嘈雜聲淹沒了他的聲音。

    「……瘋子。」肯護住瑪麗。

    貝利亞轉身往火海深處邁開一步，又轉身向着賽羅，癲狂的眼神那一刻冷如凍土。

    「賽羅。告訴我。」他輕輕道。「下雨了，火怎麼還不滅啊。」

    一根巨大的橫樑掉了下來，火舌瞬間吞沒了那個狂笑着的黑紅色身影。

    賽羅愣愣的站在原地。

    「呃……祝你做個好夢？」紅蓮拍了拍他的肩。

    「……紅蓮。」

    「嗯？」

    「火怎麼還不滅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