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夏老大

    「咦，這是哪裏？我在什麼地方？」

    夏雲清突然發現自己似乎置身於一個寂靜的道路上，路面不知道是由什麼東西鋪成，平整光滑地幾乎能倒映出自己。路的兩旁雜草叢生，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的樣子。突然，他聽到前方似乎有一個蒼老而又威嚴的聲音在隱約說着什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往前走去。

    路的盡頭是一座雄偉的殿堂，然而龜裂傾倒的柱子和滿地的碎石昭示着它的破敗。「有人在嗎？」詢問幾次得不到回應後，夏雲清有點忐忑地走了進去。

    殿堂的空氣中，居然飄蕩着許多夏雲清看不懂的符號，閃耀着各種顏色。伸手去觸碰，發現它們只是虛影。殿堂兩旁擺放着幾尊高大的塑像，貌似是整塊玉石雕刻而成——有踩着兩個輪子握着槍，表情桀驁的精壯少年；也有帶着頭盔手持三尖兩刃刀，腳邊還有一隻猛犬的威武漢子；還有仙風道骨須長及腹的魔導師……最居中的是一尊高挑的蒙面女神像，祂微微低頭，雙手向胸前合攏，托着一個四四方方磚頭一般的東西。

    「這裏怎麼會有這麼一個神殿？這些塑像又是誰？」夏雲清自言自語道。突然，周圍那些符號猶如沸水一般翻滾了起來，並且迅速向自己靠攏，在碰到自己身體後就一閃不見。

    「這是……啊！」伴隨着身上金光閃現，夏雲清感覺到自己幾乎每一根骨頭都傳出了一陣刺痛，縱使是這個性格堅毅的少年也忍不住叫出了聲。

    「啊！」少年猛地睜開了眼睛，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躺在及腰的灌木叢中，衣服都被枝丫刮破了，抬起頭看見的還是那個破寺。

    呼！原來只是一個噩夢啊！夏雲清擦了一下額頭冒出了的冷汗，深呼吸幾口氣讓心跳儘快平復了下來。咦？怎麼什麼味道這麼臭，是我的汗？話說身上怎麼還有這麼多黑色的污垢啊！我得拿塊毛巾先擦一擦。

    不好！元芳！夏雲清在摸索到手邊那包食物的時候，猛地回想起和好友的約定，現在可已經日上三竿了啊！

    「元芳，元芳，你在嗎？奇怪了……人不在啊？」在古寺里繞了一圈後，夏雲清只看見了那些殘垣斷壁，哪裏有李元芳的身影。繞了數圈後，雲清無奈地打道回府。

    「雲清！你總算回來了啊，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才走到光德坊大門口，夏雲清就看見酒家賬房尤爺爺佝僂着乾枯的身子，扶着牆壁在等候他。雲清趕忙迎了上去，攙扶着老人往酒家方向走去。

    「尤爺爺，你怎麼跑出來了啊？」

    「雲清，沒有大理寺的人來找你吧？」看着夏雲清疑惑的神情，老人接着說道：「早上剛開門，你那朋友李元芳就焦急地跑來店裏找你，身邊還有一個大理寺的官。等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後，大理寺的人就催着李元芳離開了，李元芳最後留了封信就走了。老頭子害怕你惹上什麼官司了，坐不住就去坊門口等你……」

    元芳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夏雲清心頭不禁一顫，趕忙攙着尤老返回酒家，結果一進門就看見他叔叔就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旁邊有一封已經拆開的信件。迄今為止夏雲清第一次在叔叔臉上看見了笑臉，張望了一下兩旁後才確定：沒錯，叔叔居然在朝着自己笑！這讓夏雲清一時半刻都覺得有些不適應了。

    「那個，雲清吾侄，沒想到你朋友這麼有出息了啊，以後咱店就不用發愁那些地痞流氓的打擾了，哈哈哈！」

    夏雲清趕忙一步上前打開了信件，上面歪歪扭扭的字明顯是李元芳所寫：

    「雲清，今天一早就有大理寺的人來找我，說要培養我做密探。我想到昨天你和我說的話，我就答應了，我們要一起變強呢！不過他們說要在外地培訓三年，今天早上就要出發了。等着我回來。李元芳。」

    夏雲清放下信件，心裏頓時明了叔叔為何態度會如此轉變。大理寺的密探，那可都是長官的親信啊！想必他們是看中了元芳那天賦異稟的耳朵，這傢伙的確天生是塊做密談的好料子呢！大理寺里高手如雲，相信元芳他三年以後一定會脫胎換骨的，我也一定要努力變強，絕對不能讓元芳回來小瞧了我！

    「嘿嘿，吾侄今晚想吃點什麼，我着你嬸子去弄！」夏雲清叔叔又開腔了。

    在這裏飽受了多年冷飯和冷眼的夏雲清，淡淡地回應道：「我不餓，不用麻煩。」半晌後又補上了一句：「不必如此，你能對尤爺爺他們好點就行了，『叔叔』。」最後兩字還特地加重了，說罷便舍下一臉尷尬的叔叔轉身跨出了大門。

    「喲呵，看看這是誰啊？看來夏雲清今天運氣不太好啊，哈哈哈！」夏雲清沒走出幾步，就被幾個人影給擋住了。居中一個少年滿臉橫肉，抬着下巴咂嘴俯視着夏雲清。他叫趙二，仗着哥哥趙大是長安城門守備，而且比同齡人更高更壯所以成了附近幾個街坊的惡少頭子。夏雲清和李元芳從小沒少遭過他們的欺負。

    「咦？那個小老鼠哪去了？聽說因為犯事被大理寺的官帶走啦？我看你這樣子也是個同謀吧！看來今天小爺我又要替天行道一會啦！」趙二的話頓時引發周圍一陣鬨笑。

    「趙二，別煩我。」對李元芳的離去的傷感，加上在酒家裏叔叔的那副樣子，況且想到元芳從此就能得到大理寺的悉心培養，自己卻找不到變強的門路，讓夏雲清此刻心裏充滿了煩躁。

    「哎喲我去！我沒聽錯吧，看來今天咱們的夏雲清腦子有點不清醒啊，讓小爺幫幫你！」說到「幫」字的時候，人高馬大的趙二就踏出一步，猛地向瘦弱的夏雲清揮拳！

    然而熟悉的一幕並沒有出現，反而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沒人看清楚中間發生了什麼，結果只是趙二被瞬間擊退，直到砰地一聲撞到牆壁後才止住，此刻已經鼻青臉腫像個豬頭一般的趙二，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夏雲清。

    然而夏雲清此刻也是看着自己的拳頭，心中也是無比震驚：在趙二衝上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是托大了，然而就在趙二揮拳那瞬間，他突然發覺自己能夠清楚地看清趙二的每一個動作，仿佛他像是在緩慢行動一般，而且感覺到自己身體裏充滿了力量，結果朝着趙二臉上隨意打出的一拳，沒想到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夏，夏雲清！你居然敢打我！」趙二捂着包子一般的臉頰狂吼道，緊接着爬起來邊跑邊喊：「你有種別跑，給我等着，等着！」

    而趙二那群小弟們，此刻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夏雲清，奧不，夏老大！」突然，人群中一個尖嘴猴腮的少年高呼道：「想必趙二是去找他哥哥去了，老大還是先避避風頭吧！」

    說話的少年叫李林甫，平時在趙二身邊就屬他鬼點子最多，這次看見了夏雲清一拳就打倒了趙二，立刻改換門庭稱夏雲清稱呼為「老大。」

    「他去找趙大了？」夏雲清問道。

    「肯定是的！老大你要小心啊，這趙大可不簡單啊！別看他現在是個城門守備，他以前在長城當過守衛軍呢！趙二和我說過的！」

    長城守衛軍！聽到這五個字，頓時響起一陣吸氣聲。長城守衛軍說的是駐守在大唐西北咽喉要塞長城的軍人，為整個東土大陸抵禦着來自北方草原的鐵騎和兇惡的純血魔種，可以說長城守衛軍無一不是精銳中的精銳！有這麼一個強悍的哥哥，難怪趙二總是那麼囂張！

    夏雲清深呼吸了一口氣，朗聲道：「避什麼風頭？要是趙大真的要找我麻煩，在這長安總是會找到我的，男子漢就要堂堂正正地面對！趙大在哪個城門，我去找他！」

    「在……在西北的金光門，老大，你是認真的麼？」李林甫縮着腦袋問道。

    「當然！既然他遲早要找上我，還不如先去找他！你們不用跟來了，這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我不想牽涉你們。」說罷，夏雲清就大步向着金光門的方向走去。

    其實就算夏雲清不說，這幫惡少也沒人想着陪他一起過去，可是夏雲清這麼說了少年們心裏還是有一番崇拜之情，紛紛呼道：「夏老大保重啊！」「夏老大要贏啊！」「我們等你消息啊，夏老大！」

    快步走在路上，夏雲清心裏一直帶着疑惑，對於今天自己居然能一拳打倒趙二，他現在都有種雲裏霧裏的虛幻感。可是天性豁達率性的夏雲清懶得去深究其中的原因。既然趙大要找上我，那這次不是正好是一次檢驗自己實力的機會麼！毫無疑問，曾經是長城守衛軍的趙大一定很強！可是如果自己連一個曾經的守衛軍都無法戰勝，還談什麼以後呢！想到這裏，夏雲清不禁握緊了拳頭，目光堅定。

    「這位小哥，給你算一卦吧？」突然，一個空靈的聲音打斷了夏雲清的思緒。夏雲清疑惑轉頭，看見一個高個的男子微笑着看着他，旁邊還有一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俊秀少年。男子白衣白髮然而面容年輕，額頭處紋着一個紅色的蛇形符號，感覺如此眼熟——對了！在早上那個奇怪的夢裏似乎看見過這個符號！他手上還托着一個奇怪的器物——被三個鐵圈環繞的牡丹花。

    看到夏雲清表情中帶着疑惑和警惕，白髮男子微微一笑接着說道，「算一卦嗎？我不收費的。」

    夏雲清暗自揣度，之前所見的那些在長安天橋算命的，都是擺個小攤，掛片布幡的蒼老瞎子，眼前這位比起他們來說賣相也好太多了吧！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算命的。想起趙大晚一點可能就不在金光門了，夏雲清決定還是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多謝這位大師，我還有急事就不用啦！祝您生意興隆！」說完夏雲清就跑開了。

    「真是不識好歹的小子！」見夏雲清跑開後，白衣男子身邊那個少年老氣橫秋地哂笑道，「他是不知道多少王公貴族想請都請不動師尊算一卦呢！」

    「奕星，你可知道，很多人為師只要瞥一眼就能輕易看透他的氣運。」白衣男子目光複雜地看着夏雲清遠去的背影：「可是這個孩子，我非但一眼看不透他的氣運，而且掐指都算不出他的命數，這麼多年來這種人為師只遇到過兩個。」

    「一個是他，那另一個是誰呢？」名叫奕星弟子歪着頭問道。

    「武則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