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病痛一直折磨了父親幾十年，在同病魔的戰鬥中他用責任詮釋了自己的一生，每當發病的時候就折磨的他半死，但他還得挺着那有些麻木的身子，每天勉力支撐一天的事，到晚上就痛得他睡不着覺。在一旁的母親看着痛苦的父親一邊垂淚，一邊幫父親揉腰，但父親還是痛的滿炕呻吟，往往最終對付父親腰痛的還是那些止痛片。多少次都這樣，在母親多次強力勸說下，父親到醫院檢查過幾次但每次的結果都是這病需要手術而且縣裏的醫院根本做不了，必須到外面大地方去做，自然得一大筆錢，父親聽聽就打退堂鼓了，後面就只能是簡單的藥物了。再後來簡單的藥物也少了，就只用止痛片，最終也只能一年年拖下去了。

    說起父親的病，可真有幾分叫人心酸，聽母親說父親小時候家裏很窮，那時候正處在農業生產合作社時期，大家都吃的是大鍋飯，在父親放棄學業後，就一直在社裏勞動，由於爺爺受過傷，身體一直不好，奶奶也是病號，姐妹都還小，所以家裏的勞力就只有父親了。那年社裏給家裏分了幾百斤洋芋，就為了這洋芋父親才落下了一身的病。那是社裏分東西一般都是從村頭分到村尾，我們家在村尾，等分到時天已經黑了，父親就乘着夜色往家裏背洋芋。據母親說那夜天特別黑，一顆星星也沒有父親背洋芋身體彎成了一張弓，年幼的大姑布口袋裏背着幾顆洋芋在前面給他帶路，他們就高一腳低一腳的在漆黑的夜裏緩慢的往家裏走，那路很難走，在途中要經過一條水沖的暗溝，溝里是一個很深的泥潭，當父親走到哪裏時兩眼冒金花，兩腿一軟，一個跟斗，人就栽了下去，這是長期飢餓帶來的貧血所致。嚇壞了當時的大姑哭着跑回家把爺爺找來，等救上來送到衛生院檢查是脊椎折傷，但那時根本沒錢送父親上醫院，只是隨便抓了一點藥，父親就回家了，自此以後，父親就栽下了這病根。

    小叔婚事完成後，還必須得安個家，作為兄長的他，對弟弟的生活他也得儘量安排好，但隨着小叔結婚後，家裏的矛盾也空前激化。從最初的不滿發展到口角相爭，他經常能聽到二媽在爺爺跟前說媽媽的壞話和爺爺對媽媽的拳腳相加，分家已成為必然的趨勢，但作為一家之主的父親確感到難為，他有點傷心。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兄弟終要有自己生活，他也得為自己的孩子和光陰打算。

    記得父親和小叔分家那年，家裏鬧得更凶了，那天他放學回家，老遠就聽見家裏有人爭吵：「你以為將那破院子給我一扔，就去享你的清福，把我當成乞丐，我們兩口子也是這家裏的一份子。不行，這新院子怎麼也得給我們住，再說你也年紀大了住新院子也沒啥意思」她聽到小叔在院子裏罵大聲吼叫。

    「你怎麼能這樣說了。你結婚落下的那筆帳，我拼命的還，我也撫養了你這麼多年，你也能這樣跟我說話，這新院子是我為你幾個侄子蓋得，再說你也年輕只要好好干，還愁蓋不起幾間瓦房嗎？聽到父親憤怒的說。

    走近一瞧，看見院子裏站着很多鄰居，他們有的拉着父親，有的拉着小叔，有的勸着父親說：「他要新院子，你就把新院子給他吧，咱在這兒住了幾十年不是照樣住嗎？」

    「我並不是一定要跟他爭房子，但這小子也太沒良心了。他結婚的那筆款子都快把我拖垮了，我都沒啃一聲，現在這錢就得他還，我不管了。」父親氣得臉色泛白。

    「還就還，別小看我，你不想還就說吧，何必這麼難受，給我耍手腕。」小叔毫不客氣的說

    「不行，你們兩個兔崽子，一遇到事就吵架，你們想氣死我，天石你們既然是兄弟，你又是老大就有義務還錢。現在我給你們兩分配，天石作為老大就應該多擔一點，還貸款的一半，還有你借的錢，天光為小就還貸款的另一半，至於這蓋新院子的錢也各人一半，由於天石剛結婚，這新院子就讓他住吧」爺爺罵着分配到。

    「好，既然爹都這麼說了，就這麼辦這新院子你也住吧。我沒必要跟你爭。」父親一點不猶豫的說。父親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是不像兄弟之間在爭吵下去。

    爺爺很明顯是護着小叔，父親也不說出來，爺爺一直對家裏不怎麼上心，緣由大家心裏都明白，爺爺年輕的時候在外面做工有過一個喜歡的姑娘，也因為這個女的傷了腿，這幾十年一直斷斷續續的有往來。奶奶也因這個病的，直到後面的去世。家裏自父親懂事起就一直他扛着。現在爺爺年紀一大把了，父親也要為爺爺着想，小叔是爺爺從外面帶回來的，因此爺爺對小叔的感情也就比較複雜，再加上爺爺身體也不好，父親儘量去理解爺爺。

    自那以後，他們就跟小叔分家了，小叔住進了新院子，爺爺自然跟小叔住一塊，他跟父親仍然住在舊院子裏，從此以後父親的身影也更加忙碌了，但父親自信自己能把光陰過前去，這樣全家在父親的帶動下也更有活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