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媽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頂着手掌印默默流淚的白錦,想到死去的丈夫,惱羞成怒,指着白錦尖叫道:「別給我提你爸爸,!你們父女一個樣,都是廢物!我告訴你,吳先生可是給了一百萬的聘禮!一百萬啊!你爸死了也才賠五十萬。再說了,那五十萬還不是我不要臉抱着你爸的骨灰在工地撒潑鬧事才得來的,我愛給誰就給誰!」
白媽越說越覺得理直氣壯,:「看你這白眼狼的樣子,我老了也靠不住。我肚子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啊,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等我老了也只能靠我弟弟的兒子來養了,我錢不給他給誰?」
說玩,又指着不知什麼時候放在桌上的禮服道:「這禮服可是特地訂做的,明天訂婚了你就搬到吳先生家住吧,我可養不起你。那一百萬的彩禮錢你也別惦記了。你的工作我也替你辭了,你就安安心心的當你的富太太,爭口氣努力生個大胖小子啊,怎麼也比去當個小員工好。」
說完,白媽撇撇嘴,看也不看白錦,扭頭走出房間,「嘭——」得一聲摔上門。
房間裏又陷入一片死寂,過了一會兒,白錦低笑了一聲,笑聲逐漸越來越大,在小小的房間裏迴蕩,配着慘白的日光燈,格外瘮人。
這就是她的好媽媽啊,這就是所謂的母愛?
白錦覺得自己活得就是個笑話。前幾天她還勤勤懇懇在公司加班趕項目,想着這個項目完了之後加薪升職,每個月還能多給媽媽一點生活費,沒想到她的好媽媽卻在盤算着怎麼把她買個好價錢。
一百萬啊,沒想到我這個「賠錢貨」還能值這麼多錢,白錦有些諷刺地想到。
她搖搖晃晃地往前走幾步,拿起被白媽摔在地上的包,從裏面抽出一本精緻的大本子。
看着這個本子,白錦露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這個本子看着已經有些舊了,邊角上還因為經常翻動起了毛邊,白錦痴迷地看着它,像在看一個情人似的,小心翼翼地翻開。
裏面有大大小小許多剪報,都是白錦這些年來從財經雜誌上扒拉下來的。
她的手指輕輕**着最新從一張雜誌封面上剪下的圖,封面上的男人一派貴公子模樣,眉目如畫,比初見時的輪廓還要分明些,帶着久在商場中磨練出的沉穩自信。
看着看着,白錦覺得自己的眼睛酸的厲害,眼前的圖越來越模糊。她忍住落淚的衝動,從抽屜中翻出一隻打火機。打開、點燃。
白錦眼中映出一片火光,這火光燙得有點灼人,她閉上了眼睛,眼淚終於肆意落了下來。
再見了,我的青春。再見了,我痴迷了這麼多年的人。承蒙你出現,讓我驚艷好多年,讓我歡喜好多年,讓我不至於一生都在灰暗中度過。
火光慢慢減小熄滅,只留下一團漆黑的灰燼。白錦的眼淚也漸漸幹了,臉上刺刺地疼,她捂着心口,淡淡的想——我的餘生或許就這樣了,希望你餘生幸福。
梁成舟剛下飛機,突然下起一陣雨。
明明是夏夜,不知怎的,雨點濺到他的手上,卻有一點冰涼刺骨。
暗沉無邊的天空好像是在嘆息,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