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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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如果你意志堅定的話，是不會被侵蝕思維的，最多會讓你痛不欲生，這樣……你還願意嗎？」

    她說了這麼多幾乎是百害才有一利的話，可面前小林昀的表情卻依然陰鬱平靜，似乎沒有被激起半點波動。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林昀垂着頭，細碎的頭髮遮住他漆黑的眼眸，讓人難以看到或者猜測他現在究竟在想什麼。

    他在想自己，在想把自己當作垃圾一樣，丟在這個空蕩蕩的別墅里的父親，在想他每個深夜蜷縮着身子恐懼絕望的心情。

    他在想陸梨和宋雲濤，想那天宋雲濤被欺負成那樣，他和陸梨衝動地去和對方打了一架，結果被打得猶如破布一樣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的畫面。

    他在想小北璽，想她總是突然的生病，突然離開他們，突然就暈倒面色蒼白地被迅速送往醫院，還有……幾乎寸步不離跟在她身邊的那些，危險到讓他汗毛直立頭皮發麻的保鏢們。

    腦海里像放電影一樣一幕幕一幀幀地快速閃過，最終全部定格成北璽在淺笑安然的模樣。

    他抿了抿嘴，然後抬頭直直地看向面前的女孩兒，「我願意！」

    語氣堅定，沒有哪怕半點猶豫，完全不像是個孩子該有的模樣。

    小妖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得到了林昀的回答，就直接將手裏的草芽兒隔空拍入林昀的心臟處。

    然後它的身影就在林昀面前緩緩地消失不見。

    它消失的下一秒，林昀小朋友猛地在床上睜開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

    剛才……是夢嗎？

    林昀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心臟處，卻突然覺得不對勁，那裏竟然在疼，那種他自己都很難察覺卻又的確存在的輕微疼痛。

    他愣了愣，然後伸手從被子裏拿出暖融融的水晶球，借着它橘黃色的燈光，扯開自己的小睡衣，然後低頭看向自己的心臟處。

    「……印記？？」

    林昀愣愣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個草芽兒印記，嫩綠鮮活，生動地仿佛是長在他的皮膚之中一樣。

    他用手小心地輕輕觸上去，沒有任何感覺，只是那股輕微至極的疼痛依然存在。

    「……夢裏的都是真實的？」他下意識地喃喃自語着，卻對此沒有任何驚惶無措，反而在確認之後眼睛亮了亮，唇角在黑暗中輕輕揚起。

    如果夢裏那個女孩兒說的都是真的，那自己只要熬過每一次的疼痛，就能夠擁有足夠的力氣了。

    良久過去，他才重新躺下，小心地把水晶球抱在自己懷裏，然後用另一隻手隔着睡衣，覆上自己的心臟處，安靜地閉上眼熟睡過去。

    小妖看着這孩子心這麼大，連一點兒驚愕都沒有表現出來，倒是愈發滿意了。

    等林昀睡着了，它思考了半天，最後還是特別不舍地分出自己的一滴血精，讓其緩緩地融入林昀小小的身體裏。

    血精被它逼出體外的一瞬間，它便已經支撐不了人形，轉而突兀地化作了藥草本體。

    小妖看着睡得安穩的林昀，咬咬牙，有些恨恨地自言自語道：「我連血精都給你了，要是你以後敢背叛主人，我一定會讓你比生不如死還痛苦！」

    自己氣呼呼地放完一句沒人聽的狠話，小妖晃了晃自己的葉子，終於徹底的離開了這棟別墅。

    北璽這一覺睡得極沉，程妗敲了至少半分鐘的門，她才睏倦地睜開眼，睡眼朦朧地起床開門。

    「程妗姐姐早……」她仰着剛睡醒還紅撲撲的小臉兒，含糊不清地打了聲招呼，就跟一抹小遊魂一樣晃晃悠悠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洗手間裏去洗漱。

    程妗等着嘩嘩地水流聲，抬手看了眼時間，無奈地搖搖頭，然後乾淨利落地把小姑娘今天上學要用的課本文具之類的放到書包里裝好。

    這時候北璽也剛好打着哈欠出來。

    「快把衣服鞋子換了，我在樓下等你，還有五十三分鐘你們學校就要開始上第一堂課了，小小姐應該不想在第二天就遲到？」

    程妗三言兩語就把北璽的瞌睡給說沒了，看小姑娘終於清醒起來了，程妗拎着書包離開，把空間留給北璽自己換衣服。

    聽着門關上的聲音，北璽揉揉眼睛，動作不慢地將程妗準備好的衣服鞋子換上，然後就噔噔噔地下樓，準備吃早餐。

    「璽兒起來了？還困不困？等會兒車上眯一會兒，快先吃早飯，不然上課要遲到了。」

    北奶奶柔柔孫女兒的頭，然後把準備好的早飯和牛奶推到她面前去。

    北璽算了下時間，小小的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奶奶，我去學校了再吃，快遲到了。」

    北奶奶無奈，雖然寵溺自己孫女兒，但在北璽確定要認真讀書學習後，也很明事理，絕對不會說什麼讓她在家睡夠了再去學校的話。

    當下也只能吩咐吳奶奶，讓吳奶奶重新打包一份熱的早點，給程妗帶着讓北璽去學校路上吃。

    等北璽走了，樓上的北櫟才睜着有些紅血絲的眼睛，慢吞吞地下樓。

    北奶奶猝不及防看到自己兒子，還有點兒驚訝，「你怎麼熬成這個樣子？憔悴的跟老了十歲一樣，幸好沒被璽兒看到……」

    不然小丫頭心疼不說，還時不時惦記着，去了學校也肯定會隔一會兒就給北櫟發消息讓他休息。

    畢竟這種情況曾經已經出現過好幾次了，所以北櫟有時候熬了通宵或者狀態不好，都會稍微避着些女兒，怕被念叨，更怕小姑娘嬌嬌氣氣的心疼他。

    學校里，北璽在校門口成功偶遇1班的陸梨和湯圓兒，然後又在走廊上和靠着窗坐着的小林昀道了聲早安，這才慢吞吞地和李藝老師一起，踩着悠揚活潑的上課鈴聲進了2班教室。

    對此，李藝眼皮跳了跳，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欣慰北璽小朋友沒有遲到還是該無奈她竟然一點兒上課的緊迫感都沒有。

    不過，就算有再多的想法，在看到小姑娘小胳膊小腿兒慢吞吞的模樣後，也都散的差不多了。

    身體差，還腿短，也不能怪小北璽自己不跑起來啊。

    畢竟就算跑起來了，她也……咳，和走沒多大區別。

    「同學們上課了，把書拿出來，今天我們教……」

    李藝在黑板上寫下這堂課要講的字，標上拼音，然後領着2班小朋友們開始一字一句一個拼音一個拼音地朗讀着。

    小朋友們稚嫩清脆的朗朗讀書聲在校園裏傳遞着，讓路過的老師們都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以及懷念感慨。

    小學啊……

    對於他呢來說，實在是太遙遠太遙遠的經歷了，小時候的回憶現在根本想不起多少零碎的片段，可那抑揚頓挫的朗讀聲卻在回憶里經久不息。

    把字詞讀完了，又開始教其他的，一堂課就這樣很快結束。

    一下課，小班長何韻就問北璽要不要和她一起去上廁所……

    北璽搖搖頭，卻還是陪着她往外走，然後在走廊盡頭安靜地待着，順便等何韻出來。

    「小璽兒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何韻從背後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然後仔細地觀察着她的臉色，試圖從她的面色中看出些情緒。

    北璽跟着她往回走，聞言對她溫柔地笑了笑：「沒事，我只是在想事情，太入神了而已。」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何韻也沒看出她的什麼情緒，也只能接受她這個說法了。

    「好吧，那如果你有什麼不開心或者想不明白的，都可以找我，也可以找我們2班所有同學喔，大家都特別特別喜歡你，希望你以後也能夠和我們一起玩兒。」

    何韻揚起笑臉，嬌俏活潑，還帶着一點點小班長的穩重氣勢。

    北璽乖乖地點頭，她也很喜歡小2班的同學們。

    「啊，對了，你早飯是不是都沒有吃多少啊？我那裏有早上媽媽放我書包里的早餐便當，等下回去我給你奧，你吃一點，不然會餓的，還會不健康，長不高……」

    何韻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突然想起來，然後就順其自然地牽着小北璽的手，兩個小朋友說說笑笑地往教室走。

    不過不等小班長貢獻出自己的「愛心」便當盒，她一進教室就發現小北璽的課桌上已經有一份了，連帶着水汽的熱鮮奶都有一份。

    何韻不敢相信，誰還會比自己考慮的周到？

    而且一看就是一個人送的，根本不是其他小朋友們像昨天那樣零零碎碎地湊起來的。

    而且她了解小2班的同學們，因為大部分都是男孩子，早飯在家裏囫圇吃了就是，到了學校眼裏只有零食，一個學期多了，除了她和另外一個女生，小2班根本就沒有小朋友會再多帶一點早餐來。

    「江其其，你給小璽兒買的早餐嗎？」雖然猜測不可能，但還是首先詢問北璽的同桌江其其同學，不過詢問歸詢問，何韻好奇地視線依然停留在北璽的課桌上。

    江其其同學面對比自己官大一級的小班長，立馬搖頭，「不是我，是小1班的。」

    小1班的……

    好吧！

    何韻小姑娘喪氣地垮了肩膀，不過短短几秒，轉眼又突然高興起來。

    她小大人一樣地摸摸坐着的小北璽的頭，然後體貼地催促她：「小璽兒呀，快點趁熱把這份早點吃一些，多喝點奶，這樣才能長高高奧！」

    雖然明知小北璽和他們的年齡其實差不了多少，可是誰讓北璽小朋友長的矮矮小小的呢，她們所有人不自覺地就把她當成了五六歲的小妹妹。

    還是吃飯都要哄的那種……

    對此，北璽同學無知無覺，聽班長的話，趁着還沒上課，乖巧地捧着奶喝了好幾口。

    不知道為什麼，她吃東西的時候，好像小2班絕大部分的小朋友都會把視線放到她身上來，等她看回去的時候他們又早已經移開了。

    對這個現象，小班長想都不用想就給出了答案：「因為你乖啊，看你吃東西就覺得超級享受~」

    就是那種她吃的東西明明再普通不過，可是他們看的人卻總覺得她吃的特別香，特別美味。

    然後……每次投餵班寵北小璽同學，最後的結果就是他們所有人都沒忍住嘴巴眼睛的飢餓，一個個跟着吃的特別開心。

    以至於一段時間後，他們的家長拿着手裏自家孩子的體檢單，看着上面的體重數字紛紛黑了臉。

    下了課，北璽沒有和同學出去玩兒，也提前給陸梨說了她暫時不去找他們，然後一個人走到花園的一個偏僻角落裏去。

    「小妖，你告訴我，昨天你跟着小林昀走，後來做了什麼？為什麼你突然變得這麼虛弱？」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心裏蔫噠噠的藥草，有些心疼地皺眉。

    小妖努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葉片，然後蹭着她的手腕哼哼唧唧地撒嬌賣萌，就是不肯說出原因。

    北璽有些無奈，收了力氣輕輕地彈了彈小妖的根莖，讓它坦白從寬。

    「……主人~」小妖黏黏糊糊地喚她，依然準備「萌混過關」。

    北璽不為所動，甚至微微冷下了聲音：「你不說，我就去親自查小林昀身上的變化了。」

    「……」被她突然的冷漠嚇到，小妖瞬間噤聲。

    她沉默地看着它，不過十多秒，小妖就完全撐不住了，把自己身上的葉子攪在一起，小小地試探出聲：「那……我說了的話，主人你、你不要生氣……」

    「……」北璽心中無奈，這小東西，這時候還敢跟自己講條件。

    「你先說，不然我怎麼知道自己會不會生氣？」

    她並沒有去跳小妖挖的坑，這一次反而不給小妖退路，讓它不得不坦白。

    「…………」

    小妖委屈地抱住自己，然後才小小聲地把昨晚自己做的一切絲毫不漏地告訴了北璽。

    最後還生怕北璽生氣，用軟噠噠沒有多少生機的葉片抱住北璽的細白的手指，小聲又忐忑地說自己知道錯了，讓她別生氣。

    北璽：「……」

    她沉默的看着手心裏的小妖，最終還是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眉宇間多了些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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