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信人間有白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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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來鎮，再來客棧。

    房內燭火搖晃，發出噼里啪啦細微的響聲，徐臨滄正聽着暗衛的報告。

    「你是說，這金子，是那雲家小姐去當鋪當了簪子給換來的？」徐臨滄一手撐起下巴，一手反覆把玩着摺扇，眼底透出暗暗的光。

    「是，那個給您帶的茶兩人在後院講話的時候奴才也聽到了，據說是雲夫人在世時留下來的了。」暗衛一一稟報。

    「她們還講了什麼？都說來。」

    「剩下的就是雲小姐對丫鬟說『能受了消息來再來鎮查這案子的人怎麼說都是快頂天的，不怕他們的，我今日保得了你，明日呢？後日呢？你要及羿了，要懂得這些，你家小姐現在保得了你，往後再保不了了又該如何？給這些東西是為了讓你長記性也不虧。』」

    「再來鎮可是個好地方，明日……再去拜訪雲家，那個……」徐臨滄揮揮摺扇，「備好厚禮，明日。」

    高永這會子就是不明白也明白了，聖上這是對這雲霓姑娘起了興致，再來鎮的案子訪個老百姓不就行了，沒那個必要還再去這姑娘家，這不僅是要備禮還必須要備厚禮啊。

    明日是要早點去把那個簪子贖下來，免得被別人截了去。高永暗暗思襯，面上倒是沒有顯露出什麼來，還是恭恭敬敬伺候着皇帝。

    次日，早晨天還蒙蒙亮，陽光恰好不燙人時，徐臨滄的車子就停在了雲家門口。周圍蟬鳴聲一片，將整個宅子籠罩起來，侍衛上前敲了敲門，這回是許伯開的門。

    「大人怎麼……」許伯略有些好奇，又覺得不妥，哪家正經人家會清晨就過來，自家小姐又是該避嫌的年紀，這……傳出去，小姐將來可是會被風言風語，怕是找不着好夫家。

    「許伯，放這位大人進來吧，昨日約好的，談的是再來鎮那件案子。」綠意撩開帘子，雲霓走了出來，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眾人踏進了昨日的廳子，鋪墊子服侍徐臨滄坐下。

    「大人，請用茶。」綠意恭敬地奉茶，徐臨滄呷了一口，不出意料又苦又澀。

    「這位可大不同啊。」徐臨滄看着綠意乖巧的樣子意味深長地望了雲霓一眼。

    「多謝大人誇獎，綠意只是皮了一些，長大了就好。」雲霓低垂着眸子，揚起一抹淡笑，「話不多說，就來講這件案子吧大人。」

    「……好。」這回倒是徐臨滄笑了起來，如果沒看錯，他這是被嫌棄了？

    「這件事還要從相爺羅子祥說起，」雲霓抬頭見徐臨滄一直看她，便抬頭朝着徐臨滄又笑了一下，又假又干，「羅家有一庶子，名喚羅雲，兩年前調來這兒做了個小督，便開始魚肉鄉里，強搶民女，私自加稅這些事情層出不窮，加的稅高到每年種的糧食都沒法兒滿足，百姓農戶往裏面使勁倒貼，賣房賣妻賣兒賣女，都賣了最後也陪不上，還被抓入大牢，有些被活活打死，有些最後還是擠出了錢來贖人，只是……往後也沒生計，就昨日，聽說又有一戶上吊吃砒霜的。」

    接下來便是徐臨滄問，雲霓答的時候了，一問一答也極快到午時。

    「便不送大人了，請。」雲霓站起，揚起手。

    「這可是第二回趕人了，雲小姐。」徐臨滄有些不爽，登基後還未曾有人給他甩臉。

    「不敢，只是……男女授受不親，大人請見諒。」雲霓接過綠意沾濕的帕子擦了擦手，涼爽了些，還是恭敬地，態度從頭至尾沒變過。

    徐臨滄一聽也直接站起身，人家不歡迎，他九五至尊，犯不着扒着，一個女人而已。高永看了直嘆氣，內心嘖嘖的可惜這雲小姐不會抓住機會，這可是烏鴉變鳳凰的機會。

    「雖說是後娘，雖說是庶子，但……也是你舅舅不是，雲小姐。」徐臨滄臨踏出門時，低頭望着雲霓，哼哼笑了兩聲，像是極為不滿。

    真是笑面虎！

    雲霓聽聞心底罵了一句，也不再笑，面上淡淡道：「大人認為如何便是如何了，與雲霓無關。」

    她也不問為什麼知道，並無假意的表情居然讓徐臨滄舒服了，這樣的雲霓就像第一天見面時的樣子一樣，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真實。

    「你看雲小姐，這老天爺也不讓我走。」徐臨滄抬起頭對雲霓說，語氣里現在倒是包容滿滿，給身後的太監侍衛嚇了一跳，果然君威難測啊，剛才還不爽，現在倒是又開心了。

    「下雨了？」綠意抬頭，「剛才日頭還那麼大，怎麼這一會兒就下雨了？」

    雨可不會回答人，越來越大，整個天瞬間被黑紗蒙住，雲霓就這麼站在門檻後，看着站在那邊淋雨的徐臨滄，不一會兒徐臨滄渾身就濕透了。

    「大人，請進。」雲霓蹙起眉，交代綠意熬薑湯，兩人又坐在了廳里，安靜無話。

    外頭熱浪往廳里擠，綠意忙放下帘子，待她抬頭見屋子裏高永正打起爐子，烘乾打濕了的外衣時，怒火上心頭。

    「你們……你們這群登徒子！！！怎麼能……怎麼能不管不顧我家小姐的閨譽！管你是哪家的大官老爺，今日我定要同你拼了！」雲霓還沒來得及阻攔，就見綠意把茶盞扔到徐臨滄臉上。

    伴隨着碎掉的聲音落下，暗衛用背擋住茶杯，徐臨滄毫髮無傷，坐在那兒看着，冷冷地看着，綠意一慌就癱倒在地了。

    「護駕護駕！你這婢子好生大膽！！！」高永一聲尖叫，目光咄咄地往綠意這邊過來，「你瞧瞧你，多次犯了龍威，陛下仁慈，不與你計較，你竟然意欲行刺？」

    綠意已經嚇到恍惚了

    「許伯！將這刁奴帶下去往柴房裏關住！」說完也不再理，直直跪下，「民女雲霓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是……是。」許伯忙扒拉着綠意下去，一陣忙亂。

    廳子裏只剩下雲霓和徐臨滄一行人。

    「你保不了她的，你今日讓朕淋雨濕了衣，這回……砍了你那婢子做一件血衣與你當回禮可喜歡？」徐臨滄一臉笑意，感覺像是好友間的話家常。

    「陛下仁慈心腸，定不會如此。」雲霓站起，抬手慢慢解開衣服帶子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人都散光了，就剩下他們二人。

    「可不悔？」徐臨滄開口問，饒有興致，但還是攬過雲霓的腰。

    「心甘情願。」

    顛鸞倒鳳，玉臂酥手，讓人慾罷不能，一弄就弄到了次日清晨，一夜的夏雨未歇，雲霓扶着小桌支開了窗，外面落葉早已一地，黃綠相間。

    「可累？」一隻大手把她給撈過去，閃神間雲霓已經到了徐臨滄的懷裏，她搖搖頭，徐臨滄手又開始不老實了，一會兒摩挲着她的頭髮，一會兒揉捏起她的皮膚，興致起了還咬臉，像什麼美食一樣。

    總之，愛不釋手。

    「陛下，早膳已備好。」高永敲了敲門，聽到吩咐才進了門，抬頭也呆滯了一瞬。

    兩人都只穿着白色裏衣，松松垮垮的，衣服頭髮交織在一起，兩張臉湊一塊，雖然並無什麼表情，但是看起來，就像神仙眷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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