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考拉的第六家店開業了，她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她始終敢拼敢做，我望而興嘆，浩南和朱朱特地從香港過來一起慶祝。文字谷 www.wenzigu.com

    考拉在新換的三居室招待大家，她搬新家的時候，我曾提議讓考拉媽媽搬過去與她同住，但她猶猶豫豫，說習慣了一個人生活，身邊多個人沒那麼方便。

    過早的獨立讓她疏遠了親情，家人的地位竟不如一個托尼陳。

    考拉媽打電話問我考拉最近怎麼樣，我告訴她，考拉的第六家店已經成功開業了，她有些高興又有些失落。我說了幾句安慰她的話。

    「其實也沒什麼，我習慣了的，想讓你幫我勸勸她，如果遇到合適的人考慮考慮終身大事。她也是三十的人了。」

    「您放心，我會提醒她的。」

    我忽然有點討厭考拉，其實她是個非常自私的人，她一直活在自我當中，從不考慮身邊人的感受。

    廚房裏，考拉穿着藍色的蕾絲包邊圍裙，用一根鑲有珍珠的黑色皮筋將長發束在腦後，有條不紊地給我們準備晚餐，動作優雅好看，不知道托尼陳有沒有見過這樣迷人的考拉？

    朱朱和浩南仍像熱戀中的情侶，看着對方的每一個眼神都充滿了愛和欣賞，到目前為止，朱朱成為我們三個當中最幸福的一個。

    我和林邁之間依然平淡如水，考拉仍深陷於對托尼陳的畸愛不可自拔。

    豐盛的晚餐吃到一半，林邁打電話給我，問我等下有沒有時間，我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他沒講，只說半小時後會從七家總部出發來接我。

    考拉問朱朱和浩南什麼時候生寶寶。

    「順其自然。」浩南摟着朱朱的肩膀說。

    「沈媽在香港習慣嗎？你們要快點生寶寶給她帶。」我說。

    「我媽說她沒問題。」朱朱說。

    但上次我與沈媽通電話時，她明明在電話里說很無聊，很想念南城。

    年輕人不一定能體諒長輩們的想法，說出來反而會給對方造成負擔，沈媽只對我講，因為我們更像是朋友般的親密。

    林邁帥氣的靠在車旁等我，我不禁在心裏感嘆，這麼優秀的男人就活在我身邊，為何總猶豫怕抓不住他？

    笑着走到他面前，他接過我的手提包和外套拉開車門。我說了聲謝謝鑽進車裏。

    「你吃過晚餐了嗎？「我一邊扣安全帶一邊問他。

    「你們聚餐也不通知我。」

    「哦，對不起，我以為你很忙。」

    他突然很認真地看着我。

    「你是不是常常以為我很忙，忙到沒時間陪你？」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心裏的猜測他這樣問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每天的工作的確很忙，但我一定有時間陪你。你可不可以記住？」

    記住又能怎麼樣呢？他能陪我一輩子嗎？

    他開動車子，修長的手指靈活撥動着方向盤。「羅列提前出獄了，你知道嗎？」

    我一驚。

    「我不知道。」我心裏一陣慌亂。

    「不用緊張，她是因為表現好所以提前出獄了。「

    我緊張的不是這個，羅列和羅江很快會見面吧！那我的謊言很快就要被拆穿了。

    「小婉。。。。。。」林邁在叫我。

    「怎麼了？」我回過神來。

    「你不用擔心，陳牧野接到她了，我親自確認過，相信羅列再也不會找你麻煩。」

    「你為我做太多事了。可我沒有為你做過任何事。」我感激他總是提前為我想周全。

    「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我想為你做的事已經夠多了，你得配合我，你沒空的。」

    我愣住了，扭頭看着他那帥氣的側臉，從認識到現在，他處處讓着我，處處為我着想，這樣好的他，為什麼沒有愛上我？我們之間真的只有兄妹之情嗎？我好想問他。

    到林邁家和他討論上一季糖還未完成的企劃案，林邁給了我比較好的意見，討論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我決定採用他的建議，問他是否要收版權費。

    「留在你的銀行帳戶里，作為你以後結婚時的婚紗費用。」林邁一本正經地對我說。

    「你乾脆說不要版權費嘛！」我說，結婚於我，是很遙遠的事。

    「我為什麼不要？拿來贊助你的婚紗不行嗎？」他調皮地學我講話的腔調。

    「行。那就這麼決定吧！收點利息也不錯。」我捂住嘴巴打了個哈欠。

    「我送你回家。」林邁起身說。

    「好。」我站起身，包里的手機響起來，拿出來一看，是羅江的號碼，馬上對林邁說：「不用送我，我自己回。」

    「沒關係，我就當散步消化一下剛才的意面。」他堅持要送我。

    手機仍在響，我着急接聽，不耐煩地提高聲音說：「不用了！」

    林邁望着我一愣。

    我接通電話，頭也不回地衝出林家別墅，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已經跟上來的林邁。

    「矮冬瓜，明天我休假。」羅江高興地告訴我。

    我舉着手機哦了一聲。

    「我說我明天休假！」他笑着強調一遍。

    「哦。」我的思緒有點混亂，羅列已經在找羅江了吧？

    「你是不是不想見我？」羅江質問我。

    「不是。明天見。」我掛掉電話，轉過身去。

    林邁停住腳步，盯着我看，這越發讓我更心慌。

    「我到家了，再見。」我承認我不善於掩藏自己的內心，我只想趕快從他眼前消失。

    「你有喜歡的人了？」林邁問我。

    「沒有。」我將手機塞進口袋，轉身繼續往前走。

    「我開玩笑的。」林邁緊走幾步，與我並肩前行。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明天我要出差去上海，大約需要三天時間。」林邁告訴我。

    我不想再說什麼了。

    第二天睡到九點多才起來，我伸着懶腰往花園走，芍姐拿着我的手機追出來。「婉小姐，昨晚你把手機放客廳了，一大早就響了好多次。」

    我才記起昨晚回來順手將手機丟在客廳忘記拿上樓。

    我接過手機查看未接電話，其中有三個是羅江打來的，他還發了幾條短訊，第一條：起床沒有？第二條：你再不接我電話我就不理你了。第三條：我現在生氣了。

    最後一條短訊的發送時間是半個小時以前，我回電給他，響了兩聲後，他接了。

    「餵~」羅江的聲音充滿怨氣。

    「不好意思，我剛起床。你在哪裏？」

    「謝天謝地，你總算在天黑之前起來了。」

    「對不起，你今天休假，去哪玩？」

    「你不出來嗎？」

    「我？」我猶豫不定。

    「給你半個小時，我等你。」他掛掉電話，不容我思考。

    我跑上樓換好衣服再下來，本來想開車去，考慮再三，最後還是決定坐出租車。

    羅江剪短了頭髮，陽光帥氣。

    「你再不來，我只能絕望地跳軌自殺了。「見到我，羅江掩飾不住臉上的笑容。

    「我們去哪裏？「我問他。

    「跟我走。」他拉起我的右手，飛快地穿越人群，往地鐵站里走。

    我下意識地想掙脫他的手，他緊緊地抓住我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

    地鐵上擁擠不堪，我快被他擁進懷裏，這對我是種煎熬，若被羅列看到，她會殺了我。

    「我們去哪裏？」我仰着頭問羅江。

    「南城一日游好不好？」他笑着低頭問我，我們離得太近了，我趕緊低下頭。

    「那我們不要坐地鐵，坐觀光巴士。」我建議說。

    地鐵到站，下去一些人，卻上來更多的人，我被擁擠的人群擠得幾乎整個人都要貼到羅江身上，他乾脆一手環抱住我，我窘到臉紅。

    從地鐵上下來，我的白色皮鞋變得慘不忍睹。

    羅江蹲下來拿紙巾替我擦乾淨鞋子。

    「我媽曾經告訴過我，你很喜歡穿白色的軟皮鞋，又很愛乾淨，要經常這樣幫你擦乾淨鞋子。」他認真地擦拭鞋面上每一處弄髒的地方。

    我不好意思地往後退幾步。「別擦了。我們去坐觀光巴士。」

    他站起身，將髒紙巾丟到路邊的垃圾桶里，然後繼續往前走，卻不再牽我的手。

    「我在心裏牽着你的手，因為剛才給你擦過鞋子，怕你嫌我的手髒。」他說。

    我不要他對我好，真的，我寧願他像羅列一樣，對我充滿敵意。

    我們穿過馬路去坐雙層觀光巴士，羅江選了第二層最前面的位置。

    「南城好漂亮。」羅江看着外面感嘆道。

    「你剛來的時候並不是這樣說的。」我記得那時他和阿歡說南城哪裏都不如家裏好。

    他笑了。

    「但有一樣很好。」

    「什麼？」我轉頭問他。

    他盯着我看了幾秒鐘。

    「到底是什麼很好？」我追問他。

    他突然很快地親了一下我的臉頰，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望着車窗外。

    這是怎麼回事？但願我可以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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