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迫出山

    背着行囊，嚼着草根，走在幾乎沒有人跡的小路上，垂首頓足的大嘆着自己歹命。風景秀麗的青渺山不好好呆着，居然聽信了那些滑頭小子的話，去約那個病秧子小仙練劍。

    天知道那個死丫頭那麼弱不禁風，拎着劍揮了兩下子就軟綿綿的倒了下去，陸么么指天發誓我絕對什麼也沒幹。

    更可惡的是，那幫臭小子居然跑到老頭子那兒告狀，把屎帽子往她頭上扣。

    天殺的老頭子，他居然就這麼不分青紅皂白扔了一鼓鼓的背囊，就打發她去尋找那個失蹤了八年、至今還不知是死是活的半男半女，據說手無縛雞之力卻喜歡到處惹是生非的師叔。

    她的命怎麼這麼苦啊，嗚~~~抬頭問蒼天，無語淚先流

    她，陸么么！青渺山上人見人愁，鬼見鬼溜，花見花凋謝，草見草枯萎的一方惡霸陸么么。大家叫她為陸妖妖，常用名小妖。

    「小妖，哪裏跑？」乃清渺山魔咒之一。

    陸姑娘六歲的時候就被那個極不負責的、號稱天下無敵的、酷酷老爹以極其瀟灑的姿態扔給了青渺山的怪老頭。

    怪老頭實在太古怪了，古怪到她實在沒興趣想知道他的名字，不讓陸么么知道他的大名，這是他人生中多麼悲慘事啊。那老頭怪到什麼程度啊，請各位看：

    「小妖啊，你今年的生辰禮物要什麼？」

    「什麼都可以嗎？」

    「嗯~~可以選擇。」

    「真的嗎？」

    「真的。」

    ······

    「師、師、師傅，一定要選嗎？我可不可以不要？」

    「不可以哦，為師我可是費盡千辛萬苦，從千百條里挑出的這條極品蛇王——金環蛇；而這匹狼可是你大師兄長途跋涉，一夜累死三匹馬從狼原國偷回來的寶貝，雖然它比你高好多，可是很溫柔的啊，你不要就太傷我心了。」

    ······

    「你真不選啊，那把這條蛇送給你吧，這么小，這麼可愛，正好配你。」

    「啊————師、師傅，我還是要那匹狼吧。」

    「呵呵，對嘛，這才乖嘛。」

    這就是幼小純稚，天真無邪的小孩被這個古怪老頭迫害的其中一幕。

    後來那頭可憐的國寶狼硬是被認作怪老頭的化身，關在後山竹林陰風洞裏。被她三天一小餓，五天一大餓，偶爾還不小心把瀉藥灑在它難得的食物里。半個月不到，就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同時怪老頭的稱呼也極其榮幸的由師傅升級為怪老頭了。

    怪老頭其實並不是老頭，看外貌也就三十出頭一點點。長的嘛？還不錯，就是妖孽了一點，迷得水芊芊那個膚淺沒內涵的小丫頭暈頭轉向，一口一個小師傅、小叔叔的，嗲的快要後院養的老母雞聽了都要升天。

    水芊芊！

    一提到這個死丫頭陸么么就咬牙切齒，長的一朵花似的，柔的像根柳條枝。

    早從她娘肚子裏出來一年，陸么么到青渺山的時候她已經在那兒長了六年了，聽說那會兒青渺山就她一個女娃子，滿山的師兄師弟，花花草草都圍着她轉。

    就是跟她這個後去的同性難以融合，呆在一塊就狀況百出，唉~~~柔弱的像個一碰就倒得瓷娃娃，不過還好是個不倒翁，怎麼摔都摔不倒，摔不壞。

    久而久之，狀況多了，她就成了小仙，而陸么么就成了小妖啦。

    無奈啊，夭壽啊。

    「她摔着能怨我麼，她弱不禁風能找我嗎，找她媽呀。」陸么么仰天對着天空大喊，驚得遠處林里的鳥兒「撲啦啦」的扇着翅膀飛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遠的不提，就說這一次，六師兄林子淵興沖沖的跑過來對她說：「小妖啊，仙仙想練劍。」

    陸么么眨着眼睛很無辜的問：「她想練劍，關我什麼事？」

    老六神秘兮兮的靠過來，一臉的賊相：「你知道男女搜授不親啊，我們一大班子大男人怎麼能教一個小姑娘劍呢，那不合規矩，要遭天打雷劈的。」

    陸姑娘開始並不信的，翻了個白眼道：「那你就遭雷劈好了，反正也不止一次了。」別以為沒見你趁那小丫頭睡着時偷偷啃她臉。

    「啊，小妖，你好狠的心啊，六師兄往日裏待你的好，難道你都不記得了嗎。你個小沒良心的，你沒飯吃，六師兄省給你，你沒地方住，六師兄讓掃出空地讓你睡，你現在怎麼能這樣對我~~~~~」

    林子淵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

    陸么么掏掏耳朵，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那飯是隔日的餿饅頭，那地是他屋檐下的破洞。

    不過誰叫咱就是心軟呢，看着哭的稀里嘩啦，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的六師兄，咱就只好勉為其難啦。

    可是，可這是人算總不如人算啊，陸么么隔了幾丈遠的地兒比劃給她看。結果，她還是抱着那柄木劍轉了兩個圈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六師兄那幫賊小子喜得那叫個開花呦，當即腳底抹油跑到怪老頭那兒，添油加醋嘰里咕嚕冒了一大碗泡。

    結果，可憐的人兒不得不受懲罰，一個人淒悽慘慘，孤零零的下山。

    走時居然看見水芊芊活蹦亂跳的跟着大大小小的師兄們跑到山下送她，臉笑得的像四師兄後院裏養的大公雞的尾巴五顏六色，那叫個流光溢彩啊。奇怪的是，她這次居然沒暈，還大力的拍拍陸么么的肩膀，讓她一路好走，那力氣大的都能把廚房裏的大水缸給一巴掌拍碎。

    好了，往事不堪回首，還是老老實實的去尋找那個魂兒都沒見着的師叔吧。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萬里清波浩淼，波光粼粼，水天相接處，雲蒸霞舞。潔白的海鳥在貼着海面，時而掠過層層波浪，時而低空盤旋，矯健的身姿宛若水上舞動的精靈。空中傳來鳥兒歡喜的鳴叫。

    這讓從未見過大海的陸么么大大的驚嘆了一番。

    但不過一瞬，陸么么便徹底從這波瀾壯闊的美景中醒悟過來。怪老頭實在是太不厚道。想她陸么么在青渺山生活了這麼多年，居然都不知道原來青渺山居然是海中的一方小島。

    更讓人火冒三丈的是，這麼廣闊的海面上竟然連一片竹筏子都沒有給她準備，難道想讓她游過去嗎？

    陸么么在海邊找了塊比較高的石頭，坐上去，盤着腿兒，看着前赴後繼的拍死在沙灘上的浪花發愁。

    唉，如果大師兄在就好了，大師兄會變戲法，「嗖」的一下，憑空個飛出一塊木頭。再「篤」的一下，小小的木頭在水裏發酵脹大，最後變成一艘船。

    雖然這個戲法只是在山上的小溪里變過一次，船也只是小的只夠兩個人坐。但是總比她細胳膊細腿，手無寸木什麼的要強多了。

    都怪自己每天只顧着偷懶耍滑，玩貓戲狗，虐待大型獸類動物。弄得荒廢功課，學藝不精。若不然學不會大師兄的隔空取物，跟二師兄學會飛也好，再不濟學會三師兄的駕馭飛禽的本領也不錯，最起碼現在可以找只大鳥駝着過去。

    現在只能含恨打自己的掌心。

    不知過了多久，眼看着金烏從日中緩緩向西方傾斜。陸么么在海灘上繞了一圈，累的又蹲在海灘上，極其無聊的找了塊扁長玉白色石子，隨手在軟軟的沙灘上胡亂塗畫。

    原本平整的海灘被她畫的面目全非，如果旁邊有人能仔細辨認，就能看出她寫的是：「怪老頭，老傢伙，詛咒你，吃東西，不放屁。」由此可見，陸么么的怨念實在是太深了。

    「咦？這是什麼？」畢竟，還是小孩子心性，很快就被出現的新奇事物奪去了她的注意力。

    「好小的螃蟹啊，難道這就是書中所說的蝦怪？」陸么么捏着拇指大的寄居蟹，蹲在那兒跟她大眼瞪小眼。

    「嗯，應該是的了。」無視蝦怪張牙舞爪的示威，陸么么自言自語：「聽說蝦怪總喜歡白住在螺殼裏，你這麼光禿禿的出來，難道是還沒有找到房子嗎？那我來幫你找好了。」

    此刻的陸么么完全忘記了過海的事情，眼下對她而言，幫助這隻光禿禿的蝦怪找到一處合適的住所才是重中之重。

    離海岸線不遠的地方矗立許多嶙峋的怪石，高高低低，毫無章法的林立着。這裏一般都會藏着許多大海中的寶貝。

    她剛到青渺山的時候，晚上不敢睡覺，二師兄給她講故事。

    他說，這些寶貝，原本都是生活在海底的小動物。因為貪玩，所以等海水漲潮的時候，就趁機跟着咆哮的海水一起跑到岸邊湊熱鬧，一直跑的很遠很遠。

    但是海水退回去的時候實在太快了，有些小傢伙跑得太遠，不小心跑到岸邊礁石下，或者是石頭的縫隙間，來不及跟着海水回去，就再也回不去了。

    陸么么興沖沖的跑到那群暗色的礁石群中，四處搜尋適合她手上小蝦怪的螺殼。

    「這個太大，住着冷。」

    「這個太小，住着不長個兒」

    「這個……」

    她手上的小蝦怪，吐着白沫，翻着白眼的抗議，用人類聽不懂的語言大喊：「我覺得這個就可以，啊，這個也不錯，哦，這是我最喜歡的彩衣斑紋螺殼……」

    可惜陸么么聽不懂，自顧自的尋找她心中那一款最適合的螺殼。

    「哈哈，這個螺殼不錯，不大不小，殼上還有花紋，你住進去剛剛好。」陸么么從一塊丈許高的石頭下找到了一隻細長的螺殼，不由分說的把小蝦怪放進去。

    哪知小蝦怪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突然在她手上強烈的舞動起它的一雙蝦螯，幾條短細的足一起亂動，整個蟹身體也跟着扭動起來。

    粗糙的蟹殼摩擦着白嫩的手指，麻麻痒痒的感覺，讓陸么么不禁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蝦怪一逮到這個機會，揮舞着大螯一下子夾住陸么么的手指。

    陸么么吃痛：「哎呦」一聲，扔掉了它

    小蝦怪一掉到地上，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橫爬着離開此地，很快就只剩遠處的幾乎瞧不清的一點黑，那樣子仿佛後面有幾百頭怪獸在追它似的。

    陸么么目瞪口呆看着幾乎一瞬間就消失在視線的小蝦怪，悻悻的甩甩被夾出一道血印子的手：「真是的，不識好人心。」

    順便就想爬上眼前的這塊石頭上去，這塊石頭不算大，寬六七尺，厚約三尺，丈把高。在這怪石林立的礁石群中一點兒也不起眼。唯一值得人稍稍側目的大概就是它朝着大海的那一面，平整光滑，好似一面古樸的鏡子。

    陸么么伸手摸了摸，讚嘆一句：「不愧是海邊的石頭，真是個寶貝。」

    心裏暗暗思量，等以後再回青渺山，一定要讓大師兄把這塊石頭運回去，放在通往山頂的必經之路上。上面用朱紅色的硃砂寫上「碧霄宮」，真是太有氣勢了，一定比現在的那塊毀的磕磕碰碰，半截都歪埋在土裏的路碑要強的多。

    「靠，誰踩着老子了？滾開！」

    正暗自高興的陸么么猛地聽到一聲斥罵，嚇了一跳，四處觀望：「誰？誰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