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stiny.1 死局(上)

    只見一片廣闊的空地，聳立着一座小工廠，小工廠插着一根煙囪，正熊熊排着濃白、帶點灰色的煙。

    地面三兩人，工廠後門正停着一輛小麵包車。

    站在最前面的只見是一個留着寸頭，皮膚明顯比較粗糙的，脖子帶着大金鍊的青年——姑且稱之為青年吧。

    他猛吸了一口煙，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媽的，那小子怎麼還不來。」

    而他身後站着一個女白領，一個看似跟班的小伙子。女白領抱着雙臂，白襯衫職業裙，戴着一副知性的黑框眼鏡。好看的眉頭緊皺着，明顯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小跟班則是在反覆核對兩張單據，翻來翻去嘴裏碎碎念個不停。兩人的背後則是，一袋袋用麻袋裝着的，垃圾。

    「這個死垃圾佬，有垃圾便宜他都遲到。」大金鍊青年嘴裏念叨着，看樣子似乎對口裏的『垃圾佬』觀感不善。

    孜孜呀呀，這時，迷霧中有一架車子向人們駛來。

    「垃圾佬！怎麼這麼遲才來？」大金鍊率先上前一步，大叫道。

    『趄——』車子驟然停下來，其實是輛三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沒找着路。」一個青年把三輪車停住，然後再摸着頭不斷地向三人解釋道。

    只見青年二十歲左右，穿的比較斯文，不過身上的襯衫大概是地攤貨罷了。先不說青年長得怎麼樣，他的左臉上有一道很大的十字疤，加上這一身行頭，實在是讓人看了一眼就產生不想再看第二眼之感。

    實際上青年的到來，女白領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看到對方這樣之後。

    「怎麼會沒找到路？你是白痴嗎？」大金鍊幾乎跳起來，繼續對青年追問道。

    「我問了路……」

    「問路？手機呢？你不會導航嗎？」

    「導航是會……不過3G信號……」

    「什麼？3G？？你是野人嗎？？」

    「好了，阿旺，」這時，女白領叫停了大金鍊的追問，她也是對大金鍊抬了抬眼皮，「我不管你們是什麼僱傭關係，總之這次遲到就是遲到了，」然後眼睛又稍微轉到青年臉上，停在了那道疤，「下次，不許有下次再遲到的行為，否則……」

    「下次我就炒掉他！珍姐！你放心，你放心！」只見大金鍊阿旺面向女白領，忙說。

    「好的，領導。」青年低了低頭說，這時阿旺又轉過頭，「那麼你還不快來！垃圾佬！這是你的垃圾！」阿旺踢了踢女白領身後的麻袋，麻袋發出了悶悶的聲音。

    「好，好，得令，領導。」青年也不生氣，點頭點頭向麻袋走去。

    青年站在麻袋面前，頓了一頓，說道:「下次別裝這麼滿。你們的員工估計也很難抬動吧。」

    這時女白領小皺着眉，轉頭，「你只有一個人？」

    雖然張口閉口『垃圾』，其實裝的是鐵渣，青年是回收這種工作的。

    女白領剛剛回過頭，青年居然一個人就把裝的滿大半袋的鐵渣整個抱起，不緊不慢地在女白領身邊走過。

    這時女白領眼睛看的真切，青年在她身邊走過，面對的正是另一面沒有疤痕，乾乾淨淨的側臉……女白領竟然一時，看呆了。

    「好好看的臉……可是，有道疤。」

    「可惜了。」驚嘆惋惜之餘，女白領再次審視了一下青年的外在條件，把目光投向了身邊的小跟班。

    「小張，你去幫幫忙吧。」

    只見這時青年把麻袋抱到了三輪車旁，其實水平的移動重物並不是很辛苦的事，辛苦的是，垂直方向地移動重物。

    只見青年一點都不嫌髒，牢牢把向外滲油的麻袋抱住，要蓄一段力才能把麻袋提高放到三輪車上。

    只見女白領的跟班一看青年放開麻袋時，沾的是滿襟的油污，嚇得連忙擺手，「不不不，我絕對不要碰那個東西！」

    青年好不容易把麻袋往車廂里拽進去，擦了擦額頭從三輪車上跳下來。

    「真沒用。」女白領白了一眼，對小跟班說道，然後把目光投向了阿旺。

    「不用了……領導。」青年又抱着了一個麻袋，在女白領前面走過。

    面對女白領詢問的目光，阿旺的表情表現得莫名其妙，擺擺手，「我才不想做嘞！我又不是收垃圾的，他才是收垃圾的。垃圾佬。」

    青年抱着那麻袋，嘴角笑笑。女白領瞪大了眼睛，「什麼垃圾佬垃圾佬的，你不是他的老同學嗎？老同學搭把手怎麼了？這點情分都沒有？」

    「誰說我和他是老同學？誰……說的？」

    「你明明剛剛還說……」

    「怎麼可能，看看我成熟穩重的樣子，肯定比他大好幾級啦，我怎麼可能和他老同學。」只見阿旺拍了拍他毛孔明顯的臉，又拉了拉大金鍊，說道。

    「……我不管你們，現在他有點搬不動，你應不應該幫幫忙？」女白領最後說。

    阿旺更是瞪大了眼睛，「收垃圾是他的本分！要什麼幫忙。高爾基，現在還有六包啊，你快點把它搬完。大家都等你收工。」

    這時，青年剛剛好又在垂直搬起一包鐵渣，肩膀微微顫抖，眼看着就有點後力不濟。

    「我來幫你吧。」女白領原地跺了跺腳，走兩步到青年身邊，伸出一對白嫩嫩的手，看起來就像接過一盤蔬菜這麼簡單。

    「別！」青年突然大聲道，嚇得女白領縮了縮手。

    「阿旺說的對……這是，我的分內。」青年說道，汗流浹背地把麻袋搬上三輪車。

    麻袋，還有五袋。

    ……只見青年搬得滿身是汗，額頭濕的頭髮都粘在上面。青年和小跟班對過單子，付錢，青年上了三輪子前面的自行車上。

    青年最後向後揮揮手，「阿旺！還有垃圾的話，記得介紹啊！」

    阿旺也是蹲在地上，氣喘吁吁，他對這個沒臉沒皮的小子就是一下咬牙切齒，「滾啦！高爾基。」

    青年微了微笑，踩動三輪車揚長而去。

    「真的，你的朋友長得真的太帥。」女白領稍微向前，看着逐漸遠去的三輪車背影，感嘆道。

    「就是可惜，磕了這麼一道疤……」

    阿旺卻說:「別提他的疤，別說看見，我只要一想起就來氣。」

    「這道疤……可惜麼？」青年一邊踩着三輪車，空出一隻手摸了摸臉龐，

    「我倒是希望，它能早一點在我臉上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