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族譜

    剛處理完父母親的喪事尾巴，送走客人的莊澈回到燒着圍爐的老屋。

    屁股還沒坐穩，家裏又來了客人。

    「啪嗒！」

    漆着紅油的圍爐上，放下一本泛黃枯朽的線裝書。書顯然有些年頭了，不像是近現代產物，上面還寫着莊氏族譜四個篆體大字。

    「二爺爺，您這是？」

    莊澈有些慌亂，這不是他們梁橋村莊家的族譜嘛，二爺爺拿出來幹嘛？

    往錫制煙斗里加了點煙絲，白髮蒼蒼的二爺爺吧嗒一口後說道：「這是咱們家的族譜，你家是咱們莊氏長房一脈，這東西以前就是你爺爺保管的。你爺爺死後，就是你父親保管，現在你父親出了意外去世了，那這東西自然是交給你了。」

    明白不是自己想像中的壞事後，莊澈點點頭很莊重地收了下來。

    這是一種家族內部的傳承，他現在代表着梁橋村莊氏一脈的長房老大，自然是有資格收下這個東西的。

    見莊澈收下了族譜，老人嘆聲說道：「要擱前些年頭，你這就是叫族長。都成為一個家族的帶頭人了，可不能再這麼混下去了。你這婚事什麼的，也該考慮考慮了。你父母過世，這些事也就我能說說了。」

    莊澈點了點頭，也不嫌老人囉嗦。他現在家中無老無後，這事關一個家族的傳承，無論如何他都要延續下去的。

    莊家人丁單薄，算上莊澈這個長房長孫，他這一輩也只有五個同齡人而已，而且其中還有兩個女生。

    一個堂兄，一個堂姐是二叔家的。一個堂弟，一個堂妹是三叔家的。莊澈恰好夾在中間，這就是他的家族同輩人。

    長輩這邊，還有兩個叔叔和一個小姨，以及碩果僅存的族老二爺爺。

    比起村子裏其他家族，莊家可謂是相形見絀。一般春來田地里抽水時，莊家人都是沒什麼話語權的。

    沒辦法，弟兄族人太少了，這在村里就是受欺負的對象。

    都說農村人樸實善良，但也有屬於他們的一套勾心鬥角。至少在莊澈看來，這不過只是越來越變質的社會投影罷了。

    雖然是本科畢業的大學生，但是莊澈不覺得傳統就應該是被摒棄的對象。家族，始終是他心中最為重要的東西。

    雖然沒有準備，但是族長的擔子既然加了上來，莊澈也只好硬着頭皮接着。

    在這農村里，族譜可不是那麼好接的。接了族譜，那你就是這一大家族的話事人。

    無論家族中的大事小事，喪事還是喜事，都得族長出面才能安排下來。

    從接過這份沉甸甸的族譜開始，梁橋村莊氏一脈，今後大事小事，莊澈都得一人扛在肩上。族人的紅白喜事，他都是坐上席給賓客祝酒的人。

    這是責任，沉甸甸的責任。身為長房長孫的莊澈，在父親去世後根本無法推卸的責任。

    現在，他只想着趕緊找個老婆生個熊孩子把香火傳下去。要不然族長還無後，這在鄉下可不是什麼吉利的象徵。

    「既然你都懂，那大道理我也不說了。事情放在心上，看上誰家姑娘那就千萬別猶豫。你看你堂哥，那女兒都要上小學了。你堂姐也都嫁人了，就你一個族長還光着，也不嫌丟人。」

    罵了一句莊澈的不爭氣後，二爺爺負起雙手，漫步離開了老屋。

    莊澈一直把老人送到家門口，畢竟老人年紀也大了，這做晚輩的還是要送送。

    好在二爺爺的家離老屋不遠，也就幾步路的事，莊澈很快又回到了老屋。

    回屋後，莊澈先是給圍爐添了幾塊煤，這寒冬臘月的，不燒圍爐可冷死人。

    爐火旺了，莊澈又在上面放了一壺冷水，打算燒開後洗腳睡覺。

    做完這一切，莊澈才有空坐在沙發上好好看看這本族譜。

    族譜說是一本，其實這只是最珍貴的一本。後面的分支族譜，早就分發給各家了，莊澈自家就有一本。二爺爺交給莊澈的，是整個家族的第一本族譜，也是家族的起源族譜。

    族譜是一本厚厚的線裝書，紙張倒是挺厚的，要不然也不能傳承這麼多年。

    翻開古老泛黃的書頁，莊澈第一眼便看見了一個人名。

    「莊玄？」

    這名字倒是不陌生，莊澈還小的時候，爺爺就給他說過老祖宗的名字。但是，也僅限於名字了，對這個梁橋村莊氏一族的老祖宗，爺爺他們總是三緘其口，不願多說。

    這也導致，莊澈還是第一次接觸這個老祖宗。

    莊氏族譜不是樹狀圖那種，而是記載本族世系和人物事跡的文字編冊。

    第一頁只有一個人，莊玄，也就是莊澈的老祖宗。

    文字是小篆繁體，要不是莊澈有點國學功底，估計還是看不懂的。當然，就算是這樣，有些字眼莊澈還是只能靠猜才能知道，畢竟族譜太久遠了，很多字現在已經不常用了，他不認識也很正常。

    通過連蒙帶猜，莊澈算是翻譯出了第一頁的大致內容。

    大致內容就是說，這個名叫莊玄的老祖宗很牛叉，據說是莊周后代，然後在戰國末年為避人間災厄舉家遷往蓬萊，煉丹練氣舉世無雙，造詣匪淺。最後秦朝末年，始皇徵召全天下的煉丹師為他煉製長生不老丹，不知怎麼地就找到了莊玄。

    莊玄很傲氣地選擇了拒絕，還一揮手送走了前來的秦兵。可是他的舉動，惹惱了始皇，始皇厭惡起了莊玄，卻又拿他毫無辦法，只好先拿同為諸子百家的其他後人出氣。

    莊玄沒想到始皇如此暴戾，竟然一舉殺害了許多諸子百家後人。除了李斯力保的儒家不受牽連外，剩下的幾家都遭到了殘忍對待。

    他為了休止兵戈，找到大秦的使者，答應為始皇煉製長生不老的仙丹。

    然後在幾年後，莊玄煉製出了長生不老的丹藥，但他叮囑始皇：長生者無德，天必譴之！

    始皇不聽勸告，然後繼續我行我素，終於被天譴致死。

    始皇一死，莊玄自知命不久矣，他給後代留下了一句話。莊澈看了看，大致意思吧，就是說嬴政雖然是被天譴死的，但是給他煉製長生不老藥的莊玄同樣有責任，所以，他也必須去死。

    但是莊玄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就是走上老祖莊周的路，飛升仙界！

    這樣，此方世界的天道就不可以懲罰他了。

    他還真就這麼做了，偏偏還成功了！

    就在二十年後，九十九歲的莊玄，飛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