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道士呂七郎

    第1章

    棲霞鎮不大，它只是康平郡西北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小鎮子。

    緊鄰着棲霞鎮有座山，不過數百米高的小山，名為棲霞山。

    棲霞山上有個棲霞觀，自觀主王道人往下，也就有十幾名弟子。

    可就是這樣一座小小的道觀，放在這小小的棲霞鎮裏，卻也一樣算是傳說里的神仙居所。

    因為棲霞觀，可不僅僅只是一座道觀。

    這座道觀里的道士們，會飛。

    當然了，這只是普通百姓眼裏瞧見的景象。

    事實的真相是，棲霞觀有常人難得一見的武學傳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也能算是一處江湖門派。

    畢竟在這算是蠻荒之地的西北邊陲，但凡有一點點的武藝傍身在周邊鄉親們眼裏也要驚為天人，更不用說棲霞觀的觀主王道人，至少也是個堪破了天地二橋的先天大高手。

    連鎮長都比不得棲霞觀觀主王道人的身份尊貴。

    棲霞觀，是棲霞鎮老百姓心中的神山聖地。

    要知道的是，與絲毫不會武功的鎮民們比起來，江湖人的身份，永遠都要高上那麼一兩分。

    就算你是棲霞鎮首富。

    無論哪個世界的道理都是這樣，掌握了超凡力量的人，往往要比普通人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即便是在棲霞鎮這樣鳥不拉屎的地界。

    所以，在每個認識鎮東頭呂家小七的鄉親眼中，呂家的七郎，可真是修了八輩子的福氣，才得以叫棲霞觀的王老神仙收入門牆，成為一名光榮的棲霞觀小道士。

    事情是這樣的。

    鎮內也算薄有資產的呂員外一家在外出踏青時不知怎麼就招了強盜，若非在外遊歷多年正準備回山潛修的王道人恰巧遇到，呂家，怕是免不了滿門滅絕的厄運。

    如果說只剩下呂家七郎一人獨活，就不算是呂家滿門死絕的話……

    不管是呂員外家裏的仇人做出的買兇殺人的把戲，又或者真是呂家倒了八輩子血霉這才在郊外遇上了窮凶極惡的強盜悍匪。

    總之，十分老套的故事。

    適逢其會的王道人一人一劍剿滅了依然在場的匪徒，又救下了在父母庇佑下尚存一息的呂家七郎。

    至於呂員外夫妻與呂七郎頭上的六位哥哥姐姐，就算王道人在這西北邊陲可算是難得一見的大高手，卻也沒有從閻王手上搶人的本事。

    只得通知了鎮裏的鄉民，然後帶了呂七郎迴轉棲霞山。

    於是，呂七郎成了鎮裏鄉民口中的幸運兒。

    於是，呂小七成了王道人座下的又一名小徒弟。

    原本看呂七郎的天資根骨不錯，想來無論修道習武都能有一番造化。

    可當王道人向呂小七傳下功法秘笈以後，呂小七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卻只練出區區幾絲的內氣，還不如觀里新來燒火的小道童。

    再見到呂小七平日裏的沉默寡言與格格不入，王道人終究是失了耐心。

    後來又過了一段日子，王道人也就漸漸將呂小七這個徒弟忘在了一旁。

    到底是個苦命的孩子，即便練不出多大的本事來，棲霞觀家大業大，就當是做了善事，暫且養着吧。

    王道人哪裏知道，大名呂文的呂小七，其實並不是此方世界中人。

    他本是異界天朝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仔，只因着一場莫名的意外，就莫名的成了棲霞鎮的呂家七郎。

    瞧見呂家的家業後，原以為能混吃等死做一個二世祖，可誰又想的到造化弄人，呂家少爺的身份只在他身上待了一年不到，便已換成了呂家孤兒的名頭。

    他只是個普通人。

    當日映入眼帘的滿目血腥、充斥雙耳的悽厲哀嚎，在被王道人救下帶進棲霞山後，竟成了呂文夜裏揮之不去的夢魘。

    無數個午夜夢回，無數次冷汗涔涔。

    在這樣的心境下，呂文又哪裏還有心思去習武問道？

    只能慢慢調整心態，慢慢的，去忘了那一天所經歷的血海煉獄。

    然而等呂文總算恢復如常，打算拋卻凡塵往事，正式踏上王道人送與他的這條江湖路時，王道人，卻早已對他失望，再次下山雲遊去了。

    呂文還能如何？

    前世的他只是個普通人，今生穿越後亦然如是。

    沒有在遭逢大變後當場瘋掉已是萬幸，他，到底不是天才。

    呂文只能苦笑，苦笑着拿了王道人起初給他的那兩本秘笈，去找留在山上代師授業的大師兄莊文棟。

    一本《太玄冊》，一套《靈鶴手》。

    莊文棟性格敦厚，又得了王道人的囑咐，竟是與觀里其他弟子不同，半點沒有歧視呂文這個天資「愚笨」、瞧來又木訥懵懂的師弟。

    接過呂文手裏的秘笈，一板一眼的向他指點起來。

    《太玄冊》是棲霞觀的立身根本，觀里每個人練氣築基用的都是這套功法。

    而身為大師兄的莊文棟，對《靈鶴手》這套掌法也有涉獵，是以教授起呂文來，根本沒有絲毫的難度。

    有了大師兄的講解，再記起初上山時，王道人曾與自己說過的那些功法關鍵，呂文在一招一式的習練過程中，終於真正踏上了這條習武求道的路途。

    只可惜，呂文或許對普通的武功技法——如《靈鶴手》，還算有着一定的悟性的話，那麼他在練氣一途上，恐怕是真的沒什麼天賦了。

    剛上山後便有王道人教了一年，後來又有大師兄教了兩年，等第三年王道人云游歸來後，見到的，卻還是那個只有區區幾絲內氣的呂小七。

    「也罷，也罷。」

    「你就只做個江湖人，也還不錯。」

    「只是，可惜了這一副好根骨啊……」

    王道人輕嘆一聲後，又丟給了呂文一本秘籍，便回了後山練氣打坐。

    起初的呂文還因着王道人的話心生疑惑，如今的自己習練了武藝，豈非早已經是個江湖人了？

    呂七郎心裏的疑惑才剛剛生出，待他看清手中秘籍上所書就的幾個大字以後，便立即將這些心思完完全全的拋在了腦後。

    《靈鶴回天掌》，《靈鶴手》的進階功訣，更添了六六三十六種變化，玄妙非常。

    雖說練不出多少內氣，掌法中許多需要內勁支撐的招式呂文都使不出來。

    但只說書中對普通掌法變化的講述，就已足夠呂小七花費好幾年的時間去細細揣摩研究。

    一年，兩年，三年……

    時光飛逝，如白駒過隙。

    呂小七到棲霞觀，已有了足足七年光景。

    他也從最開始不過一米多高的小不點兒，長成了現下一米七八的少年模樣。

    只可惜如今的他，就算已是習武七年，但在內息上的長進，卻也不過是將當初的一兩絲內力，變成了一二十絲內力的變化而已……

    「唉……」

    黃昏照晚，呂文呂小七坐在棲霞山山頂的練功台上輕吐一口濁氣。

    看着天邊絢麗的晚霞，呂小七的內心卻仍帶滿了沉重壓抑。

    幾個周天搬運下來，他依然感受不到絲毫內息的增長。

    緩緩站起身子，撫平了青色道袍上因席地打坐所帶出的褶皺，本想着再打一套「靈鶴手」，卻見到自山路上正往練功台所在走來的幾位師兄。

    為首的，是三師兄左立人。

    天資卓越，家產豐厚，主修一本王道人所傳的《十方寶典》，如今早已練到了第六層。

    而呂文呢？連《太玄冊》第一層都未突破……

    幾年來，這位自視甚高的左師兄對呂文頗有冷眼，此時見到左立人等人過來，呂小七便收斂了想要繼續練功的衝動。

    此時，也該到了晌午用飯的時候了。

    可才剛剛走了兩步，一隻手掌卻突兀的出現在了呂小七的眼前，擋住了他下山的前路。

    「這不是咱們的大天才呂文嗎？怎麼着，今天練出了什麼名堂沒有？」

    數年來的磨礪，讓呂小七早已習慣了這些冷嘲熱諷，當然不會有什麼過激的舉動生出。

    他只是淡然輕笑一聲，隨即，便想要繞開三師兄的手臂繼續下山。

    可左立人今天卻並不像以往那樣只在嘲諷幾句後便放呂小七離開，他仍舊擋在呂小七的前面。

    「聽說你的靈鶴手已有了許多火候，不如咱們師兄弟就在這兒練上一練？」

    左立人說完，周圍的其他幾個師兄弟也齊齊出聲起鬨。

    「我還要回去吃飯。」

    聽到呂文的推辭，左立人眼中含笑，瞧起來似是人畜無害，「就一會兒，用不了多長時間。」

    抬起的手臂，依然冷冷擋在呂文的身前。

    呂文輕嘆一聲，他終於抬頭迎上左立人的目光，凝聲說道，「十天後。」

    「十天後是門內大比，我在論道台上，領教左師兄的高招。」

    一味的逃避總歸不是辦法，既然左師兄要比……

    那就，比吧！

    說完這些話後，呂文便徑直邁步下山，而左立人一行，自然也就沒有了再繼續攔路的理由。

    只是左立人他們卻不知道，呂小七這一番話，卻是裝了個連他自己都感覺到頭大數倍的大比。

    「唉……」回到住處的呂文已無心去飯堂打飯，只顧坐在床沿邊發呆，「我怎麼就頭腦一熱，答應了左師兄這樣的要求呢？」

    「只希望到時候不要被打得太狠，出太大的洋相才好啊……」

    呂文正在煩悶間，卻忽覺腦間有一聲轟鳴炸響，宛如針扎一般的刺痛，讓呂文再難以去思慮十天後與師兄左立人的決鬥。

    雙手才剛剛撫上額間，卻忽有如前世機械合成音一樣的言語在耳中響起，又或者說，是直接響在了呂小七的腦海深處。

    驚了呂小七的心，嚇了呂七郎的魂。

    「萬界穿行系統啟動成功，正在檢測運行環境，宿主綁定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