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真不一般

    從屋裏走出來，對柳二葉喊的人不是別人，是她的父親柳有財。柳二葉根本沒有想到父親會這麼早起來，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她被嚇了一跳，挽在胳膊上的籃子差一點脫了手。

    「爹，你……你幹啥呀？」柳二葉忍不住生了氣。

    「你別問我，你問問你自己，你今個這麼早就起來了，要幹啥去呀？」父親黑沉着臉，責問她道。

    「我……我……」柳二葉一時蒙了，竟不知如何回答他。

    這是她和奶奶背着他這樣乾的。因為父親生性膽小，從小到大就守規守矩，從來沒有幹過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所以，柳二葉要是有個啥事，最先想到的是和奶奶商量，很少告訴自己的父親。

    「你……你今個要是跟我不說清楚的話，就別想走！」父親向她下了命令。

    「奶奶。」柳二葉見父親這樣，只好朝屋裏喊了一聲，向奶奶求助。

    奶奶從屋裏走了出來，見父女倆僵持在那裏，便走了過去，站在了他們倆的中間，笑了笑，說：「你們這是怎麼啦？」

    「奶奶，我爹他……不讓我走！」不等父親開口，柳二葉先告了他一狀。

    「你……」父親沖她怒目而視。

    「好了，好了，二葉，你快點走吧！有啥事我來跟你爹說。」奶奶說着，跨前一步，擋在了父親的面前。

    柳二葉一瞧，高高地仰着頭，沖父親示威性地哼了一聲，然後挎着籃子，挺着胸，大步地走了出去。

    「娘，她還那么小，你……你怎麼會縱容她去幹這樣的事了呢？啊！」父親柳有財眼瞅着讓女兒在自己面前出了門，一臉的愁苦相。

    「那怕啥？」奶奶卻對孫女柳二葉做的事不以為然。

    「哎喲！」柳有財使勁地一跺腳，「娘，你難道不知道，這事要是讓人家隊幹部們知道了，那……那她和咱們家就可都全完了。」

    「娘知道，」奶奶說，「這個社會，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別怕，既然她自己想去做，那你就讓她去試一試吧。」

    「唉！」父親柳有財無奈，深深地長出了一口氣，不再言語。他愣着站在了那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女兒柳二葉走出了家門。

    「唉！這個孩子，看來真是越大越管不住了。」柳有財心裏暗暗地說道。

    其實，說句說話，柳二葉不光是現在管不住，打小她就是個十分調皮、淘氣、與眾不同，不一般的小丫頭。

    說她調皮、淘氣，是因為她是個小姑娘，按照天性，她應該和那些與自己年齡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們在一塊兒玩，踢個毽子，跳一跳繩，或者是手絹上繡個花，編個手套，織個襪子什麼的，女孩們喜歡做的一些事兒。

    可是她卻不，她就愛和那些小小子們在一起耍。

    上山、爬樹、掏家雀、捅馬蜂窩、打架，通常這些男孩子們喜歡幹的事兒，柳二葉一樣都沒拉下過，從小都幹過。

    一次，因為半塊橡皮的事，竟和一個男孩在外面爭吵了起來，最後動了手。

    按說這個事不能怨她的。

    那次是她先看見了丟在了地上的半塊兒橡皮。

    柳二葉幾大步就奔了過去，彎下腰把它撿了起來。

    可是一個男孩經過這裏時，也看見了那半塊橡皮，但他沒有二葉手腳快。見

    她從地上撿了起來，仗着自己是個男孩，上前去就要和她搶。

    柳二葉當仁不讓，自己撿到的東西，怎麼能隨便被他人搶了呢，於是她就和他打了起來，結果把那個男孩揍了個鼻青臉腫。

    那個男孩子哭着鼻子，捂着嘴一路跑回了家去，不一會兒，母親便帶着他，氣洶洶地找到了柳二葉的家裏去了，奶奶瞧見了，忙替柳二葉給人家賠禮道歉，又說了一頓好話，才把人家打發了回去。

    這樣的事在她小時候，是經常發生的。

    柳有財得知後，覺得像柳二葉這樣的女孩子家是不能這樣做的，他每次便想好好教育她，結果都被母親給阻攔住了。

    奶奶覺得對自己的兒子柳有財培養得就很失敗，她弄不清楚、不知道是啥原因，他從小就很膽小怕事，遇到了什麼事兒竟一個勁地往後退縮，就是樹上的葉兒落下來了，都怕砸着了自己的腦袋。

    她不想讓這下一代再這樣下去了，因為柳家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有男孩子了，如果孫女再像兒子那麼軟弱，那以後她們該如何生活呀？

    所以，她就有意地從小培養孫女大膽地去做事，才養成了今天這樣敢闖、敢幹，像個男孩子一樣的性子。

    說她與眾不同，還別說，她從小就有「經商」的頭腦，這裏面也有個小故事。

    在她三歲的時候，奶奶帶着她去鄰居家串門，柳二葉就開始懂得把奶奶給她炒的豆拿出來和那家的小孩換東西玩了。

    當然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

    後來，上學了以後，她也經常拿自己不用的東西去跟同學們換的用，大到文具盒一類的用品，小到鉛筆、橡皮，和作業本。

    她這樣子做的結果，不僅為家裏減輕了一點兒負擔，而且讓她的腦子也變的越來越機靈，越來越聰明了。

    柳二葉在奶奶的呵護下，終於逃脫了父親的阻攔，挎着那一籃子雞蛋快步地走出了自己的家門，來到了村街上。

    這時候，天剛才蒙蒙亮，村街上靜悄悄的，人們都似乎還在睡夢之中，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柳二葉這下放了心，甩開了兩隻腿，大步地向前走去。

    她家在村子裏的最西頭，要想進城，必須穿過一條小巷，走到前面的大街上。

    在她出了門，走出了有幾十米遠，正要拐彎時，突然前面的一戶人家的街門發出了吱地一聲響，在這個寂靜的早晨顯得格外的刺耳。

    柳二葉沒有防住，被它驚了一下，本能地停了下來，瞪大了眼睛向那裏望去。她仔細地看了看，立馬明白了。那處門響的地方不是別人家，是全大隊最有名的寡婦——楊桂蘭的家。

    柳二葉怕被出來的人看見，趕忙躲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藏了起來。

    這是誰呀？難道是她楊桂蘭？早早地起了床，從家裏出來，去下地幹活了？不，不可能。她能這樣去做，打死二葉也不會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