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命如魚鳥

    廉忌推開房門，走到靠窗的椅子邊坐下，接着就怔怔的坐在那裏。虞露出一張清寡的臉，問道：「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廉忌聽得眼光一變，抬起頭說到：「我剛才去見了一個人，他竟然知道你的病。」

    虞問到：「是誰？」廉忌對她從來是無話不說，自然而然的答到：「是我弟弟，他說你中了兩根噬魂針是真的嗎？」

    虞一聽覺得很熟，一邊回憶道：「我也聽要殺我的那個魔族人說過這個詞，他說我中了他的噬魂針又被他打中了死穴，怎麼不死。這噬魂針是什麼東西？」

    廉忌道：「噬魂針出自魔族三十六族之中的酈族，酈族傳言擅長用毒和擅長針術，可以用針來改變樣貌身材，共有百種針術，最有名的幾種分別是，對他人進行操控的針，叫白飲針，如牛毛細，中了此針後如行屍走肉思想意識全無，對施針人言聽計從受他擺佈，受操縱三個月後便會衰疾而亡。也有如筷子般粗的，叫黃飲針，中針後如是活人則痛苦無比，無論是多麼重要的秘密都會吐露，更恐怖的是這種針對死後不久的人也有效果，可以挖掘秘密，這種針一般用以刑迫。也有用以戰敵的針，叫金魔針，這種針如繡花針大小，攻可破金鐘罩，守可封固對方。而噬魂針便是最毒的針，呈黑色雨絲形狀，含有劇毒魔血，中針者若是人族便會立即被磨血吞噬，全身被噬吸成皮骨，霎時便亡。」

    「黑色雨絲？」虞顯然想起了在與廉沅決戰的時候有黑色的雨鑽進了眼睛，她嚇得顫了一下，但又稍稍攝住心神，鎮定了下來，說道：「可是我沒有死，應該不是…」

    「當時你我都沒法解釋鑒魔珠紅光，我想正是因為這噬魂針。」廉忌也回憶到。虞聽完一下子往後倒在床上，心中驚懼不已：「我要死了？」

    也許，她並不是第一次產生這種對死的感覺，從山崖摔下來，她死過一次，被毒蛇咬傷，她又死了一次，曾經她腦袋裏只有一個信念，就是要下山找親人，她便在信念中激發了求生欲望，好了起來，此時她又重憶那種滋味，她心中有了另一個信念，便是要好起來才有機會報答廉忌對自己的恩和情。

    想完她又從床闈扶起來，對廉忌說道：「我不會死的！」

    廉忌坐在椅子上默然不語，眼中卻一陣陣涌動黯然的神色，兩人道了晚安，虞鑽進那蓋成半米高的被窩裏，強忍着疼痛睡入了渾渾噩噩中，廉忌卻仍坐在窗下，默默的望着那張床，思憶他心中不可承受的痛苦。

    他想起了欒浣，眼淚便落了下來。年幼時他總會想把欒浣帶回海天峰，或者帶她去找最厲害的神醫，但是最後都只能化為破碎，他既無法說動欒浣離開廉家，又無法請來能治心病的醫士，只能眼睜睜看她在痛苦中香消玉隕。

    這一次他絕不會坐視不理。他坐了一夜，也想了一夜，第二天等第一道晨光穿透窗台撫到他的身上，他才站了起來，推門出去。

    給虞請的醫士還是一波又一波，廉忌卻沒再出現，虞再一次見到他時已經是第五日，虞的情況已經惡化了很多，她的眼睛視力下降了許多，原本清清靈靈的眼睛此時已變得黯淡無光。

    廉忌出現時她還是立即認出並露出一個笑容：「你來看我了？我好思念你。」

    廉忌原本一種心神不寧的神態在看到她時又忽然變得苦澀中夾着幾分安慰，輕輕道：「我其實每日都在你入睡後來看過你，你的眼睛還好嗎？」

    「還好！」她又是一笑。

    「我想與你商議一事。」他聽完聲音低沉下來，儘量小心翼翼到：「我想帶你離開廉家，去一趟東邊，先是去海天峰還畫軸，並求女帝救你，如果不成，我們便轉去不救城的群醫會，尋魔醫浮生為你治病。」

    虞聽到他在話語中充滿希望，又聲調高揚，虞已經明白他的決心，卻也忍不住說到：「如果你帶我離開，這偌大的廉家無人主事，該如何辦才好？」

    廉忌卻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了，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不會有問題的。」頓了頓又說道：「答應我好嗎？已經沒有第二條更好路線，我是這樣在乎而擔心你！」

    虞聽完眼中閃爍淚光，他要為自己放棄已擁有的一切，還有必須要背負的一切，帶着即將失明在慢慢死去如同累贅一樣的自己去一個完全沒到過的地方求從未見過的人。

    此時，虞很想告訴他，自己的死和他沒有瓜葛，自己本就是一個與這個世間毫無瓜葛的人，從前的她即使在奇雲山上死去，也只不過像一條魚，一隻鳥，突然的沒了蹤跡，然後被一陣風一場雪，永遠的埋沒。可是虞又怎能這樣告訴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