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在一起,有些古怪,但卻也沒發生什麼衝突。
「你們要找淨土寺,可是去看今日的參禪論佛?」夔突然問道。
沙心點了點頭,笑着說道:「聽說淨土寺出了個聰穎過人的小和尚,要與老主持爭一爭高下,這麼有趣的事,我們兩個閒人如何能錯過呢?」
夔也笑了:「你二人也真是來得巧了,不過若說閒人,只怕你們也就是這兩天會有空閒,再過幾日,怕是寧道主就會有麻煩找上門來。」
寧無缺有幾分詫異,自己在大唐的消息此刻天下間無人知曉,就算有仇家來報復,也找不到人才是。
夔見寧無缺與沙心的神色就知道他二人對近日的人間修界信息絲毫不知,便說道:「寧道主神威赫赫,滅了人間仙門九門,只剩那行蹤不定的羅浮,其餘九派的傳人自然心有大恨,近日,他們便會來長安結成九派聯盟,反攻寧道主,二位,你說巧是不巧?」
夔的臉上帶着笑意,但沙心怎麼看怎麼覺得那是幸災樂禍。
「老寧,你惹出來的事,怎麼說?」沙心帶着無語地神色看着寧無缺,嘴上那嘲諷的意味都快流出來了。
寧無缺長身而立,面色絲毫未變,冷哼道:「土雞瓦犬之輩,本座未曾趕盡殺絕他們還敢找上門來,看來是我太過心慈手軟,也罷,來一人我便殺一人,來十人便殺十人,殺得他們怕為止,哼。」
「我真懷疑你是十世屠夫,怎麼殺性這麼大。」沙心嘀咕着,不過寧無缺這番話雖然狂,但沙心卻絲毫沒有懷疑他不能辦到。
什么九派聯盟?
只有弱者才抱團,強者永遠是孤獨的。
從他們決定組成聯盟報復道主的那一刻起,那群人就已經輸了。
「待他們回來,我便開設學宮,廣傳天下法,也好為他們找我指一條路。」道主繼續說道。
「喲,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說而已,你連塊地都沒有,上哪兒開設學宮去?」沙心說道。
「北寒借我。」
「不借!」沙心瞪大了眼睛,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夔笑看着這二人,心裏打算回去後打聽打聽沙心究竟是怎麼與天庭撕破臉皮的,要知道,普通的妖魔連與天庭撕破臉皮的機會都沒有。
「別爭了,別爭了,淨土寺到了。」夔勸道,同時伸手一指。
二人同時住口,準確的說是沙心住了口,朝面前那座古老的寺廟看去。
比起喧鬧的城,淨土寺,一眼望去就寧靜得讓人安心,人們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渡河而去,只為今日那一場頗為有趣的論禪,要知道,老主持一向是不與人論禪的。
突然,四周一陣氤氳,仿佛一步跨越了時空,三人直接渡過了淨水河,到了寺廟中。
夔有些驚奇地看向沙心,方才使出這神通的,正是沙心。
寧無缺也是淡淡地瞥了沙心一眼,「渡河之趣,被你弄沒了。」
沙心滿不在乎,顯擺着自己剛學會的齊雲遁法,「河就在你身後,你想有什麼渡河之樂自己回去就是,我要先進廟裏。」
「回頭怎能一樣,你真是毫無禪意。」寧無缺頗為無語地搖了搖頭,邁步走進了淨土寺。
沙心與夔跟了上去,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淨土寺不大,院子更是小,顯得院中的幾棵菩提樹碩大無比,挺拔蒼翠。
大殿內塵封土積,幾個小和尚抱着經書,一邊走着一邊看着,也不打掃一下。這寺廟內蛛網縱橫,塑像也殘缺不全,壁畫更是因長年受風雪侵襲,色彩早已模糊不清了。
「嘿,這寺里的和尚可真是懶,自家的佛破損了也不修修,院子髒了也不掃掃。」沙心覺得這淨土寺更應該叫做蘭若寺,殘破得很。
「施主?」一個捧着經書的小和尚突然站定了身形,詫異地看着沙心,問道,「請教施主,我們的佛哪裏破了?」
沙心剛想開口,卻看到他清澈的眼神,裏面不見半點懶散模樣,這樣的人,怎會不去打理寺廟呢?其中定然有隱情。
這時,寧無缺開口了:「佛自然沒破,是他肉眼凡胎,愚鈍不堪,只見塑像,不見真佛,才以為佛破了。」
小和尚恍然大悟,「哦。」
感嘆完,這小和尚雙手合十,十分同情地看了沙心一眼,捧着經書走了。
沙心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與寧無缺動手。
「佛門清靜地,你想做什麼?」
寧無缺仿佛故意在招惹他動手。
「喲,道主竟然會信佛?」沙心諷刺道。
寧無缺少有地一笑,撫着三尺長髯,說道:「我不信西天佛,但信人心佛,你呢?」
沙心沒好氣地一瞪眼:「老子哪個都不信,哼,神神叨叨,不說人話。」
夔哈哈一笑,道主也大笑,不再理會沙心,繼續向前走去。
映在綠樹叢中的寺院,杏黃色的院牆,青灰色的殿脊,蒼綠色的參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金燦燦的日光之中,雖然殘破,卻又有濃濃的自然韻味。
三人終於看到了香客,大殿前此時香煙繚繞,絡繹不絕的禮佛者趕到這裏,他們雙手合十,恭虔誠地祈禱,面前的石板上許多地方都凹了下去,全是信徒踩進去的。
信徒里年女老少皆有,讀書的,殺豬的,做官的,要飯的,竟然異常和諧地在一起祈禱。
這座古老的寺廟在裊裊煙雲的籠罩下,像一幅飄在浮雲上面的剪影一般,顯得分外沉寂肅穆。
沙心看了看四周,日頭即將走到中央,這意味着,參禪論佛要開始了。
四周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有許多本不信佛,只為圖個熱鬧而來的人。
比如,面前那一群衣着普通,但氣質過人的一行人。
「那群人······看上去有些奇怪。」沙心有些拿不準地說道,他覺得那幾人不一般,但探出法力後卻並未引起對方的注意,他們竟是實實在在的凡人。
寧無缺早已把目光投向了那一行人,他盯着裏面的那位中年人,口中吐出了幾個字:「天子龍氣。」
沙心一驚,隱約猜到了來人是誰。
這時,那人旁邊的人突然轉過頭,衝着沙心三人一笑,點頭示意。
夔也笑了,同時對沙心與寧無缺說道:「那位便是魏徵,他身邊的那位,想必二位也猜到了。」
沙心哪裏還不知道是誰,除了唐皇,還有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