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二）

    詩雯雯走進了老屋，裏面是與外面的陰森老舊完全不同的風格。但依舊很糟糕，不！應該是十分的糟糕，更加的糟糕了。

    雯雯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建造這裏的人一定是個一千年不洗澡的老怪物而且惡趣味。一排一排的白熾燈掛在上，將裏面弄得是燈火通明，但這一片的明亮只是為了讓你能看清這裏的每一粒灰塵。漫天飛舞宛如仙境，落入凡塵也不忘為每一個進到這裏的人披上厚厚的粗製外衣。

    好在早在進來之前，雯雯就已經早早地帶上了一副口罩。不過即使這樣依舊讓喜歡乾淨的女孩子感到噁心，很難想像年時光她是如何堅持下去的。又或者有什麼難言之隱？

    這裏除了一排排扎眼的白熾燈，漫天的灰塵，就只剩下一排一排老舊的木頭架子。這倒是跟一般古鎮裏的老店差不多，有些擺着東西，有些則沒有，但無一例外都佈滿了厚厚的灰塵，一抹就可以讓你的皮膚增厚一厘米甚至更多。

    而架子上空出來的位置則都是給地上的東西預備着的，東一塊西一塊，更有些隨意擺放着。這讓原本因為架子而嚴重縮水的過道只留下了一人形的過道。不過再看看架子面上一片令人作嘔的土灰色，我想應該沒有人願意着腳尖側起身子然後蹭過去。這時候也許真的只有能飛的生物才能穿過去了。

    不過還有個例外，三年時光可以讓任何一個人變得很不一樣。只見雯雯熟練地在一個個物品之間閃轉騰挪，一邊扭動着腰肢躲開那些煩人的架子，一邊貓着步子從佈滿「地雷」的陣地上趟過去。在精準的避免了一個又一個架子和物品的損毀後，她來到了一個桌子前。

    準確的是一個泛着油光的紅木桌，一條條紋理清晰可見。用手一敲發出一聲厚重的聲響，那是只屬於大自然最深沉的低吟。四個字，價值連城。只是這種價值連城的紅木桌放在這種地方也太讓人覺得暴殄天物了。不過作為擁有者他至少還有自知之明，圍繞着紅木桌一圈都被人認真地整理了出來，空了一大塊。看樣子就像一個君王俯瞰着天下，一個滿是灰塵的天下。

    當然這一切都跟詩雯雯沒有一毛錢關係，她的任務從一開始就很明確，她只是來送飯的而已，其他的她一概不管。於是乎，哐當一聲，那個仿佛受到六芒星封印的鐵桶被雯雯隨意地扔在了桌子上，鐵桶的邊角與紅木桌面碰了個瓷實，聽聲音一個凹痕是免不了的了。

    「我的價值連城的紅木桌啊！」天邊似乎傳來了一聲悲鳴。鐵桶也是無奈的躺在了桌面上，「管我什麼事啊！」如果它可以的話。緊接着在慣性的作用下它開始順着桌面滾動，眼看就要滾下去了。

    而那個肇事者此時已經轉過身去準備離開了。忽然鐵皮的滾動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啪的一聲，那是碗被穩穩放到桌上的聲音。同時一個沉穩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傳到雯雯的耳中，「怎麼了，心情不好？」

    聲音是從雯雯的背後傳出來的，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裏除了一張孤零零的紅木桌就什麼都沒有了。一時間空氣變得凝固起來，燈光微微晃動，可以看見一個巨大的影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雯雯身後。但此時的她卻十分的冷靜，如果你每天都會經歷一次的話你也會很「冷靜」的。

    「如果我沒有看過你真正的樣子，任何人都會以為你是個侏儒。屁孩。」雯雯慢慢地轉過身，面對着話的主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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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雯雯近乎於辱罵的言語，那個聲音的主人卻並沒有一絲慍怒，充滿磁性的聲音透露着文雅，「我想這件事我們已經談過了，為什麼還是要抓着不放呢？留下這段時間我們大可以做筆交易。」

    「我不要交易。」雯雯大聲地打斷了他的話。因為激動脖子印上了淺淺的紅色，很是誘人。

    「看來道你的痛處了。」平靜而不失優雅，卻也同樣毒舌，沒有絲毫的同情，「如果你有願望，那我希望以你的心作為交換。這是我新想的廣告詞，你覺得怎麼樣。」

    「不會有人上你第二次當，惡魔。」她一字一句地道，原本柔弱的眼神中透露出兇狠。「不，準確的你還是第一次，不是嗎？」那個聲音。

    「你不能做任何事，姐。」那個聲音突然揚了上去，然後下沉，又像變戲法似的再一次恢復到了充滿磁性的語調上，「與其如此還不如留下這段時間，我們大可以做第二筆交易。」

    三年的時間讓雯雯知道再這樣爭辯下去是不會有結果的，於是她放棄了爭辯，轉而問了他另一個問題。

    「她今天還好嗎？」「依舊美麗。」那個聲音回答。「在哪？」雯雯又問。

    緊接着那個聲音就像是一個複讀機似的出了她的位置，「左手第一個架子，第二排，從左到右第三個。」這邊話音剛剛落下，雯雯這邊一連串蹬蹬蹬的腳步聲代替了她的回答。

    而這時我們也能看到這位惡魔的樣子。一個老大的老闆椅上座着一個不到1米的瘦身影，與之前那個溫和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完全相悖。只因為那個聲音太過於美好，讓人浮想聯翩。

    整個身子就如同一粒黃豆那樣仿佛要陷進坐墊與靠背的夾縫裏。難怪雯雯要任何人都會以為他是個侏儒。一身巨大的棕灰色的長袍將他完全裹在裏面。頭大大的兜帽就像是一個完美的罩子扣在他的頭上，也遮住了他的樣貌。這一類似於指環王裏面甘道夫的形象，只是這一個是無限縮版的。

    他揭下了他的兜帽，令人不敢相信的是隱藏在下面的竟然是一個完全的嬰兒模樣。一雙水靈的大眼睛仿佛透露着對一切的渴望，胖嘟嘟的臉頰，白皙的就像牛奶。

    難道這就是雯雯口中的惡魔，但那優雅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又是怎麼回事？只能事實可能跟你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尤其是關於神秘的事件。

    沒給人吃驚的時間。惡魔從自己的老闆椅上嗖的一下站了起來。撩起長袍，露出了自己塵封多年的白腿，然後看起來十分艱難地爬上了對於他來高高的紅木桌。可以想像沒有那個老闆椅，他將不可能爬上去。

    緊接着他一屁股坐了下來，開始品嘗詩雯雯為他做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