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危險的接觸

    「該死的，這東西真的是能吃的嗎？」雨水傾瀉之下，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坐在銀行外的長椅之上。用力的用牙齒撕扯着麵包外面的塑料包裝，用力的咬了好一會兒，他方才有些困惑的抬起頭，喃喃的低聲自語着，然後隨手將完全沒有被咬到的麵包隨手丟了開去。

    「過去的時光里究竟發生了些什麼？陰脈衰弱，王朝更迭，神魔匿跡，一切有如滄海桑田……現在的人類居然可以輕易的建造起山一樣高的房子，可以將大塊的金屬隨意移動……」他抱着手臂喃喃低語着，目光中滿是困惑不解。「這些都不算什麼，為什麼連吃的都變成了這個樣子？現在的人類怎麼會喜歡這種東西？」

    「嚼都嚼不爛，扯都扯不動，這種東西，要怎麼吃啊？！」他壓低聲音低吼着，接着抬起了猩紅如血的眸子。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撐着傘，腳步匆匆的少女走進了他所在的空間，然後坐到了長椅的另外一邊。

    這讓他下意識的收斂起了眼裏的紅光。在他看來，現在的這些人類似乎擁有一種莫名的偉力。他甚至不敢如往昔一般遊蕩。面對人類也謹慎得多。

    他微微低着頭，用眼角的餘光警惕的打量着坐到長椅另一邊的少女。在他看來，擁有莫名偉力的人類發現了隱藏的他，也並不為怪。

    唔，看上去沒有什麼威脅？身上似乎也沒有帶什麼武器……不過……上下打量了一會兒，他連忙收回了目光，抬起手掌覆蓋住了有些漲紅的臉龐。

    喂喂，你心動個什麼勁兒啊！你可是獸啊！是號稱凶獸的存在啊！物種都不同，你心動個啥啊？嗯？難道是這具軀殼的影響？嘛，那就沒辦法了……

    在心底掙扎了一會兒，他再次轉回了目光，往女孩那邊看了一眼。不過那偷偷摸摸的模樣，卻顯得很有些鬼鬼祟祟，讓一門之隔的銀行保安頓時提起了警惕心。

    「嗯……很漂亮的小姑娘……」他低聲嘀咕着，眼底有莫名的情緒波動了起來。那少女卻並沒有注意到他的注視與打量。她面無表情的拿着一個會發出亮光的叫做手機的小鐵塊用手指頭劃了劃之後，隨手把它收了起來。然後沉默的垂着頭坐在那裏，好一會兒之後她又抬起頭，從一邊的袋子裏取出了麵包來。

    當少女撕開外面的包裝袋，小口小口的啃着麵包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有些僵硬的轉回頭，注視着被他隨手丟在腳邊的麵包，突然有一種想要找個地縫鑽下去的衝動。

    「混蛋張銘……」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把掉在地上的麵包撿起來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另一邊的少女低聲呢喃了起來。他有些奇怪的抬起眸子，卻見那少女精緻的臉頰有些許晶瑩在銀行的燈光的映照之下顯露了出來。

    這一次，那少女似察覺到了他的注視，連忙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了臉上的淚花，然後側過身體，背對着他小口吃着麵包。他莫名的怔了一下，然後如釋重負的俯身，把被他咬得坑坑窪窪的麵包撿了起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風突然吹了過來，將些許氣息吹到了他的鼻間。那一瞬，他的瞳孔突然赤紅了起來。

    「九黎……」他壓低聲音，喃喃低語着，卻是轉頭，盯上了那個背對着他的少女。

    「是被選中的宿主嗎？」他皺着鼻子，捕捉着空氣中的特殊味道，努力的分辨着。他的力量還沒有恢復，現在的他還沒有準備好和九黎的碰撞！

    「不對……屬於九黎的味道很淡，但是卻有另外一股和九黎很相像的味道……莫非，是九黎的私生子不成？還是說，另外的和九黎很相像的存在？」

    就在他思考的時候，那少女很快解決了手中的麵包，接着站起身來，撐着雨傘走進了雨幕之中。他的目光隨着她的身影游移，跟着她一起進入了雨幕之中。然後，他勾起嘴角，突然笑了起來。

    「有趣，有趣……和九黎有關的存在嗎？果真有趣啊。」他低聲言笑着，然後站了起來，接着撕開麵包的包裝，送到嘴邊咬了一大口，緊接着卻被嗆得發生咳嗽起來。

    「唔咳咳咳……」他捂着喉嚨咳得撕心裂肺，好一會兒方才緩過來，「該死的，這食物怎麼這麼麻煩！」

    恨恨的罵了一句，他兩口吃掉了麵包，然後拿起被他當作遮雨的東西一路帶過來的木板頂在頭上，穿過雨幕向少女的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小李，代一下我的班。」謝泊松取下了帶着的制服帽子。對不久之前來到這裏，準備在一個小時之後替班的另一個保安這般言語道。

    「啊？好的，謝哥。」那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忙不迭的應了下來，然後才像想起來了一般低聲詢問道，「對了謝哥，你幹嘛去啊？」

    「有個女孩子被人尾隨了。我去看看情況！」謝泊松撐開雨傘，跟在那兩人的身後踏入了雨幕之中。

    ……

    「唔，軒轅，感覺你今天特別的老實啊？」路明安枕着雙臂躺在床上，出離的有些睡不着。於是他突然開口，調侃起軒轅來。

    「你是m嗎？一天不找罵就不痛快？」軒轅的聲音悠悠的響了起來，帶着幾分莫名的陰陽怪氣，頓時把路明安給氣笑了。

    「你才是m，你全家都是m！」狠狠的罵了回去之後，路明安緩了口氣，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突然開口，對軒轅言語起來。

    「吶，軒轅，我覺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啊。」

    「廢話，你什麼時候對勁兒過？」軒轅沒好氣的回了一句，路明安頓時為之氣結。

    「我說真的呢。」不過有求於人，路明安還是努力的按捺住心頭的衝動，軟聲言語道。

    「我說的也不是假的啊。」不過，軒轅卻似乎並不想配合。

    「軒轅！你閉嘴好好聽我說行不行？」被軒轅用憊懶的態度撩撥，路明安終於忍不住咆哮了出來。

    「怎麼？做了還怕別人說？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哦，對，你有本事搶男人怎麼沒本事開門啊？」不過很顯然，他的氣憤並沒有被軒轅看在眼裏。或者說，他本來的目的就是看他抓狂。

    「我他媽什麼時候怕人說過？不對，我他媽什麼時候搶過男人？也不對，奶奶個腿兒的，你能不能不要亂攪，好好聽我說話行不行！」昏了頭的路明安被異常簡單的陷阱套了進去，雖然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但那種被侮辱了智商的感覺還是讓他很是惱怒，忍不住對軒轅暴了粗口。

    「嗯嗯，好好，你說你說，我聽着……」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是滿意，軒轅終於不再捉弄他。他正了正語氣，然後接着言語道，「說吧，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路明安抽了抽嘴角，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他知道，如果自己接碴兒的話，這話題很有可能沒完沒了的進行下去。於是他忍住吐槽的衝動，自顧自的言語起來。

    「我總覺得，自己忘了很多事情……」他很認真的言說着，可說到一半就被軒轅出聲打斷了。

    「這個嗎？不是跟你說過是含光的影響嗎？難道你連前幾天發生的事情都給忘了？嗯，你這是魚的記憶嗎？不對，魚都比你強吧？（註：魚的記憶只有七天）」軒轅漫不經心的回答着，話尾還不忘調侃他一下。

    「那個我沒忘啦！」路明安嚴正的反駁着，然後很是惱怒的抬手攥起了拳頭，不用懷疑，如果軒轅此刻化作實體站在他面前的話，不管打不打得過，他絕對已經一拳砸上去了。

    不過很可惜，軒轅此刻在他的心靈空隙里，他打不到他。所以也只能吐槽一下而已。「軒轅你明明是個老古董，莫名其妙的知識懂得還真多！」

    「不行嗎？這叫活到老學到老……」軒轅莫名的有些得意，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

    「我管你去死！說你是豬你還喘上了！」全然沒有打擊到軒轅反而讓對方得意起來的路明安有些抓狂，當下蠻不講理的低吼道，「不要扯開話題乖乖聽我說話好不好？」

    「不是都說了是含光的影響了嗎？還有什麼好說的？」軒轅也有些不耐煩起來。不過他真正的情緒是什麼，或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不對……」路明安皺起了眉頭，低聲喃喃着。

    「那你說是因為什麼？」軒轅的聲音更加不耐煩了。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很不對……」路明安的目光有些渙散，他低聲喃喃着，卻是一陣莫名的睡意上涌，迅速沉睡了過去。

    「混蛋……」見路明安是真的被自己使的小手段弄得睡了過去之後，軒轅方才吐了一口氣，然後忍不住低聲斥罵起來。

    「當初明明是你自己選擇忘掉的，現在卻搞得老子欠你的一樣……雖然老子確實欠你們的。」罵到一半，軒轅的低聲莫名的虛了下去，然後又高亢了起來，「不過，你這傢伙能不能不要這麼折騰？」

    「明明現在的局勢已經夠亂了……該死的，不止那傢伙出來了，連鳴鴻也……這些傢伙……」他低聲喃喃着，然後也沉寂了下去……

    另一邊，謝泊松跟着那個可疑的男人走了很長一段距離，確定他真的在尾隨那個女孩之後，頓時快步上前，擋在了他和那個女孩之間。

    「嗯？」那個男人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自顧自的想要繞過他，繼續往前走。這把謝泊松給氣笑了。

    「你還真是猖狂啊？我這個穿着保安制服的人都出來阻止你了，你居然還想着繼續尾隨人家？你這個色膽包天的傢伙，難道不怕吃牢飯嗎？」謝泊松抬起手臂，攔住了試圖越過他追上去的男人，然後眯着眼睛低聲威脅了起來。

    「馬上放棄你的打算，我還可以放你一馬。」說着，他伸手推了面前的男人一把。

    「哈？」面前的男人發出了疑惑的音節，似乎並不理解他所說的話。謝泊松頓時皺起了眉頭，「裝什麼傻？我說，放棄你的打算，給我乖乖離開，不許那個女孩的主意。」

    「哦。原來我被當成色狼了啊？」面前的男人放下了一隻握着木板遮擋雨幕的手掌，摸了摸下巴，然後詭異的笑了開來，「嘛，反正也差不了多少……」

    那男人很明顯沒有把他的話聽進耳中，這讓謝泊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默默的攥緊了拳頭，思考着要不要直接給面前的男人一拳。不過下一刻，他的神色驟然凝重了起來。

    「不過，我很好奇，保安究竟是一種什麼職業，居然讓幽冥的成員都被吸引……現在的人類，究竟掌控了什麼樣的力量？」面前的男人盯視着他，言說着有些莫名其妙，甚至顯得有些中二的話語。這卻讓謝泊松的目光異常的凝重了起來。

    「你知道幽冥？你是什麼人？」謝泊松下意識的擺出了戰鬥姿態，藏在身後的手掌中有森寒的氣息轉化，顯露出滲人的輪廓。

    「嗯，果然呢，陰脈衰弱了，你們所掌控的力量也衰弱了呢……」那男人撇了一眼謝泊松藏在身後的手掌，很是輕鬆的笑了開來，這讓謝泊松心頭的警惕更為濃烈了。

    他小心的退了兩步，然後將手伸進了保安服的衣袋裏，取出了一枚不大的藥丸，然後一口吞了下去。在這個過程中，面前的男人並沒有阻止他的舉動。他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他，似乎很是好奇。

    「該死的，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吃下那顆藥丸之後，謝泊松的瞳孔中暈染開了一抹幽藍。於是，世界在他的眼裏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眼前的男人也是一樣。可看清之後，他卻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劍靈還是刀魂？不對，難道是那兩位存在？不可能，他們絕不可能這麼扭曲……你，你到底是什麼東西！」說話間，謝泊松反手拖出了一柄漆黑的鐮刀，對着眼前的男人鋤了下去。

    「你會知道的。」眼前的男人笑了笑，然後消失在了鐮刀之下，再現身時，卻已經退到了街道的另一頭。

    「收割鐮刀……很懷念的武器啊……讓我想起了很久遠的記憶……幽冥雙司，呵呵……」那男人低聲笑着，盯着木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只留下驚疑不定的謝泊松站在雨幕之中，莫名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