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要債

    1.要債

    昌都大學臨近的北業小區，近年來聚集了大量的新建小房，專門為有外住需求的大學生提供住宿，但因為環境特別髒，一直不被大家所喜，因此住房市場轉向了那些外來務工人員。一時間魚龍混雜，學生沒幾個敢深入裏面混搭。

    張祖看着眼北業小區的巷口，從旁邊的小賣店取了盒香煙，裝模作樣地給自己點上一根，袖子也撈了起來，露出手臂上剛貼的龍紋，心裏才有些底子，闖了進去。

    大早上的，巷子邊除了幾家賣早餐的阿姨喲呵他吃早點，倒是沒人攔他，往裏行了百米，兩排小髮廊半隱着門，白日的光讓裏面的粉紅色不明顯。

    幾雙眼睛暗地裏盯了過來，張祖將紋身壁紙的手臂抬了起來，將口中的煙隨意丟在地上踩了踩。

    他特別怕別人誤會，電視劇中的黑幫和現實的黑幫區別就在於報復來得更猛烈一些。

    那些眼睛看他紋身，自然就排除了他是條子的身份。

    摸着微信上的地址，尋了過去。

    不足兩層樓高的鐵皮房被幾根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柱子頂着，每層隔了十來個房間，上面的門牌號都是用A4紙貼在上面。房子外的垃圾堆因為長時間沒人清理而臭氣熏天。

    雖然還是有心理準備，張祖還是感到驚訝和惋惜。

    敲了十分鐘門後，一張瘦得像只皮骨猴子的青年凹凸着眼睛憤怒地拉開門。

    「你誰啊？有病吧，大早上敲什麼門？」說着還推了他一下，只是這力量太小，硬是被張祖胸膛頂了回去。

    「你就是盧成？王淑貞在麼，我是來收債的。」張祖不緊不慢道。

    瘦皮猴子眉頭一擰：「你是哪個借貸所的？」

    「金黃。」

    「唉，原來是金黃的兄弟，自己人，別介哈，能不能多寬限點時間。」盧成嬉笑着拍了拍張祖的肩膀，拉着他進了不足三十平方的小屋。

    床上還躺着一個個人兒，此行要債的正主便是無疑。

    盧成從床頭翻出一根煙抬頭看着面無表情的張祖，隨即又轉頭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盒子，翻開，兩枚已經使用過的針筒，皮筋，以及沒有封面的白色玻璃瓶藥水。

    「兄弟，來，要不要試試？」

    張祖的臉黑了下來，怪不得這混球成了猴子，怒斥道：「盧成，別耍花樣，今兒我就是來收債的！」

    「唉呀，兄弟，你看我們這手頭比較緊，你看能不能緩幾天？」

    「不能。」張祖堅定道。

    盧成眼睛往上瞟了瞟，看着熟睡的女友王淑貞，哈着氣道：「兄弟，那我也沒辦法了，你跟淑貞好好交流，畢竟這錢是她欠的，我去吃早餐了，吃完我還得去上課，今兒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完盧成將被子翻開，一雙白色的大長腿顯露出來後，若有深意地對張祖眨眨眼後離去。

    「你！」張祖不知如何罵這混蛋，昌都大學出了這敗類不僅是學校的恥辱，也是同為校友的恥辱。

    輕輕將被子蓋了回去，張祖湊過頭去看着那張因為過度放縱而蠟黃的臉，嘆息着。

    做這麼多校園代理兼職，這是最後悔的一單。

    「學姐，不要裝睡了，我們好好談談你債務的事情。」張祖輕聲道。

    床上那人才慢悠悠伸了個懶腰坐了起來，一雙妖媚的眼眸看着對面那人兒。

    「學弟，既然都叫我學姐了，還來收學姐的債？」

    「正是因為你是我學姐，我才會來收債，如果換做他們，學姐就要吃苦頭了。」

    「那我也放開了說，姐的錢都被盧成騙去了。」說着下了床，不顧身上露出大片春光，直接進了廁所洗漱。

    張祖隨到身後道：「學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當初你苦苦哀求我幫你借那筆錢，現在你把責任推到一邊？」

    「責任？你跟我說責任？」王淑貞將口裏的泡沫噴乾淨後，徑直拉過張祖的脖子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張祖急忙推開她。

    「我有女朋友！請自重！」

    「呵，剛才你占我便宜了，你是不是要對我負責，你要找就找盧成，他必須為我負責！」

    「可這債務信息都是你的。」

    「別急好麼，我的小學弟，我們慢慢談，哎，你今兒有課麼？」

    「沒。」

    「那行。」

    王淑貞當着他的面慢悠悠地穿好衣服，從床底拉出兩瓶酒，敲開後遞給他一瓶。

    碰了碰道：「學弟，咱們第一次見面你還記得麼？」

    張祖點點頭回想起大一那年入學時在新生接引處遇見的王淑貞，風華絕代，每一個動作都吸引了一大批小鮮肉萌動的春心。

    作為新時代的四無青年張祖自然也不能免俗，上前要了QQ。

    而轉眼造化弄人，王淑貞跌下神壇淪落至此，不可謂世事難料。

    「呵呵，沒想到吧，當年的女神會成這樣？學弟是不是很失落？」王淑貞自嘲道。

    「學姐，回頭是岸，盧成那混蛋根本就是渣男。」張祖勸慰道。

    王淑貞斜眼看着張祖俊朗的臉龐，輕輕貼在他耳邊道：「怎麼，甩了他你會來接姐的盤麼？」

    這話可嚇着張祖了，他驚地跳了起來。

    看他動作，王淑貞不自覺眼神暗淡了許多，又是轉而笑道：「開玩笑吶，學弟這麼慌。」

    「沒，學姐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我們還是說債務的事情吧。」

    王淑貞皺了皺眉道：「嘖，你這人這麼不識趣，姐有酒有故事你不想聽？」

    「不想。」

    「真的要收債？」

    「嗯。」

    「那你來吧。」王淑貞說完將穿好的外衣一件件脫掉，張祖已經轉過頭去道：「學姐，自重！」

    「你不是要收債麼？姐給你，姐錢沒有，人倒是有，你一個大老爺們磨磨唧唧幹嘛，我又不會告訴你女朋友，收完債趕緊滾蛋！」

    張祖深呼了口氣，踏步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王淑貞性感的身材後冷道：「學姐，我已經盡力幫你緩解時間了，下一次收債人是金黃的齙牙那群人，如果還不了，這幾天離開昌都吧。」

    「兄弟，這麼快就完事了？」沉重的腳步返回巷口時，一道噁心的身影從角落站了起來。

    張祖走到他面前，看着瘦皮猴子盧成疑惑道：「你不是上課去了麼？」

    「唉，這不是還沒吃早餐麼？出來後才發現身上沒帶錢，兄弟你能借我點麼？」盧成笑嘻嘻地將嘴角拉成一種恐怖狀態。

    張祖煩躁地取出十元丟給他。

    「對你女友好點。」

    「這個當然，兄弟想來隨時歡迎，我給你把門。」

    「無可救藥！」張祖唾棄一聲，將手臂上的紋身貼紙撕下，丟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