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醃肉

    要不是耳邊的推門聲，還有眼前漸漸被亮光渲染過的「景致」那麼清晰，許彥會覺得自己身處該死的夢魘之中，也許熬到醒來的那一刻就解脫了。

    「這居然不是個夢…」

    突然間升騰而起的驚悚感讓許彥背部一涼。

    「我…我居然還活着？」

    「進出驢來西亞的航線，春天就是過山車，飛機況況況的顛果然刺激，如果沒有記錯，我應該隨着驢航730砸進了太平洋，生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這是怎麼回事？」

    「調查完象牙走私的案子，還等着回去慶功呢！如果我沒死，那我現在在哪裏，難道得救了，躺醫院了，可是怎麼動不了，又難道……摔癱瘓了？」

    許彥動不身子，視線被綁定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白花花的肉團，他甚至判斷不了自己在哪裏，但隱隱能聽到車廂外的談話。

    「誰……誰在說話！？」

    許彥掙扎地呼喊，只是喉嚨就像是被一團臭襪子塞住了的馬桶道，被噎得根本出不了聲音。

    「……！」

    …………

    黑熊朝里探了一眼：「這批人……有問題啊！」

    「你看看這個！」黑熊隨手從車廂中堆壘的人堆中拖了一個出來，「皺巴巴的皮，瘦的都皮包骨了，年紀也應該有七十多了吧……」

    「這個都算好的，你瞧瞧那裏面都是啥，一車老弱病殘！」

    黑熊把人扔進車廂之中，隨即又將狐狸拎了起來，氣憤地吼聲道：「尼古拉上校愛吃的是精壯肉，而且要活的現殺確保新鮮，你看看這批人老的老，小的小，而且都死了，不精壯不新鮮，怎麼弄，怎麼弄？！」

    狐狸被黑熊一隻手吊着，小短腿掙扎地在空中亂蹬，雙手也在亂抓什麼，一張狐狸嘴更是憋成了茄子色：「鄉親們實……實在盡力了，只是東唐鎮被尼古拉上校封鎖，沒有人能出去，更沒有什麼差旅進來，住在唐人街一萬多號人都被吃光了，除了最後一個留守院……」

    黑熊扔開狐狸，用手狠狠拍了一下腦袋，有些慌張的顫聲道：「果然沒人了嗎，連留守院的那些呆瓜都用上了？」

    「咳咳……」狐狸踉蹌了一番，用手揉了揉被掐青的脖子，「可不是！那裏的人可不是死人，他們都是植物人，被統一圈養起來了，幾個人族管理員被拖去做肉醬罐頭之後，居委會接手喚了幾頭熊貓去幫着照料餵養了幾個月，現在肉人缺口還有175個，沒法子了，只能將這些呆瓜植物人拉過來湊下數，反正……有總比沒有強吧！」

    黑熊緊張地搓了搓熊掌，人吃完以後，接下去輪到誰？

    狐狸輕推了一下發愣的黑熊，提聲道：「我說熊老大，你瞧這天氣熱，冷庫打開，這些植物人很容易萎的，本來就沒有精神氣，萬一肌肉再軟爛縮水，那就更不新鮮了。」

    他隨即做了一個剁魚的動作：「我們可得趕緊點！」

    「對對對，貨期也快到了，是得趕緊點！植物人就植物人，肉質雖然差些，但有總比沒有強啊！」

    黑熊拍了拍腦袋，往後催聲道：「熊大熊二，過來卸貨！」

    …………

    許彥感覺有人抬着自己。

    「不，不……不是人，這……這是什麼鬼？」

    許彥雙瞳映射的畫面，是兩個黑色的熊腦袋，帶着黃色安全帽。

    「啪！」

    許彥被隨手往下一扔，僅僅一秒鐘的時間，熊頭畫面就宣告結束。

    再之後……

    「啪啪啪！」

    許彥能感到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他的視線完全黑了，好像疊羅漢一般，被頂上的人擋壓得尋不見一絲六月陽光。

    這是一種石化了的感覺，動不了身子，也出不了聲音，但許彥五官六感卻很通達，他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之前看到的熊腦袋讓他耿耿於懷，而致連連打着寒顫。

    片刻！

    「軲轆軲轆！」

    「車輪滾動的聲音，應該是車子在動。」

    「這又是要去哪裏？手術室？」

    「被兩頭熊推去手術室，這事能靠譜？」回想那兩個歷歷在目的熊腦袋，還有更早之前莫名其妙關於人肉罐頭的談話，許彥完全推翻了自己被外科醫生麻醉全身送往手術室的假想。

    「難不成在地獄？不過……地獄不是流行牛頭馬面黑白無常接待嗎，啥時候換成了帶安全帽的黑熊？」

    「特麼的，要瘋了，我到底在哪裏，到底特麼的在哪裏啊？」

    上面層疊的人，壓得許彥非常難喘氣，當他感到快要窒息而亡的時候，車子突然停了。

    「叮！」

    就像做電梯一般向上升，隨後又有一種失重感。

    「叮咚！」

    「醃肉區到了！」

    廣播雖然是有點冰冷的機械調，但說的卻是地地道道的中文，再多就是帶了一點台彎腔調。

    「醃肉區？」

    許彥心中難解，隨即他感覺到，身上的負重越來越輕，當負重完全消失的時候，眼睛終於又恢復了光感。

    瞳孔里映射的還是那兩頭黃色安全帽的黑熊，不過這回畫面感更強，還能看到藍色的工作服，上面寫着四個中文字：馬來熊記。

    或許在兩秒鐘之前，許彥還會想，這應該是某位華人養的寵物，竟然連帽子衣服都給準備了，搭配得跟個水電工似的，但尼瑪，有誰會養大黑熊當寵物啊！！！！

    「我這是怎麼了，這一定是個夢，惡夢！我要醒來！」許彥心中一遍遍默念，畫面感實在太真實，讓他的小心臟有些受不了。

    「呼呼~」

    比最新版vr還真實的體驗！

    被熊掌瀟灑地往下一扔，耳邊是呼呼風響，身子做着自由落體外加七百二十度轉體運動！

    許彥的頭就像石頭一般僵硬得不能動，連眼珠子也轉動不了，但好在這熊的甩力讓許彥七百二十度翻身轉體下墜，剛巧能讓他把周圍環境看個遍。

    這裏就像一個巨大的鐵碗，盛着紅色的液漿，三分滿，鐵碗上有一個台子，那兩頭帶着黃色安全帽身穿藍色「馬來熊記」服的黑熊果然站在那裏，他們就像投石一樣，啪啪地往下扔着赤裸的人體。

    這場景堪比恐怖煉獄！許彥直接懵了。

    身體僵硬的他始終看不到自己的身子，但許彥分辨得出，這些沒有生氣不能動彈渾身赤·裸的植物人就是自己當下的縮影寫照。

    如果這不是夢！這便註定着自己將會有一個異常悲催的結局，而且距離這不可逆的結局已經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