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人的命運

    光陰似箭，三個月的時間在白駒過隙的彈指一瞬間戛然而過，寰明收拾着破舊的書包走出了考場。就在這時，身後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他回頭一看，才發現是同村的唐三東。

    「小唐，什麼事？」寰明問道。

    「沒事就不能叫你了嗎？」唐三東說道。

    「這試都考完了，接下來你準備幹什麼？」

    「如果是別人的話，或許還能出去走走，可我們呢，就只能回到老窩去待着了。」

    「你不打算出去闖闖嗎？」

    「闖？就算你用六年時間干出了一番大事業又能怎樣？還不是要老老實實的給我回來？也不知道我們那些老祖宗造了什麼孽了，竟然把我們給害的那麼苦。」

    看着小唐那哭喪的表情，寰明笑道：「既來之，則安之。估計再過個幾百年我們的命運也不會改變吧，可我們還可以利用這六年時間去外面好好的看一看啊。」

    小唐一臉不耐煩的表情，說道：「算了吧，我沒你那麼有激情，現在我只想回去好好地種我那一畝三分地，把老爹老娘給伺候好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他們已經到家了。寰明和小唐告別後興沖沖的跑到父親面前問他什麼時候動身。父親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後，把煙槍往地上重重地磕了幾下，說：「你真的想好了？」

    「嗯嗯，當然。」寰明點頭道，為了怕他反悔，又補充道：「當時可是你親口答應我的，你可不許反悔啊！」

    就風嘆了口氣說：「我不是反悔，我就是怕你在外面待久了不想回來。」

    「我再不想回來，我總得要先顧及到我的小命吧，說不定，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還會提前回來呢。」寰明說道。

    「既然你都想好了，那明日便請法師來吧。」就風說道。

    「法師，什麼人？」寰明問道。

    「就是驅魔人，我們村的人出去之前，必須要有他給我們護法，否則就算我們出去了，也會死於那些冤魂野鬼的戾氣之下的。」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六年之內還必須要回來呢？」

    「因為法術只有六年的有效期，過了這個時間，就會立即斃命。而且，每個人一輩子只有這一次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

    「為什麼不能有第二次？」

    「這個我也不清楚，但是如果是二次護法的話，身體就會自燃，所以，在這六年之中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時間快到的時候一定要趕快回來。」就風語重心長的說。

    「嗯嗯，我一定會的，你就放心吧。」寰明重重地點了點頭。

    翌日，在法師的指導下，寰明完成了護法的所有程序，當他背起行囊動身的時候，母親一直哭哭啼啼的送他到村外，就風那低矮的屋檐下默默地擦着眼淚，因為他知道，寰明這一走，要麼會衝破那個詛咒家族世世代代的封印獲得新的生命，要麼就永遠不會回來了…………

    夕陽西下，馬大嬸坐在竹椅上在縫着什麼，突然，一個身形俊俏的身影推門而入。馬大嬸抬頭一望，說：「哦，原來是左弦啊，有什麼事嗎？」

    「媽，請問這附近有算命的嗎？」左弦問道。

    「算命？怎麼突然說起這個？」馬大嬸一臉驚詫的表情望着她。

    「其……其實也沒什麼，就是這幾個月以來一直在做夢……」左弦吞吞吐吐的說道。

    「做夢？什麼夢？」馬大嬸關切的問道。

    在馬大嬸再三追問下，左弦最終說出了實情。原來，自從那次那個神秘的女人來過之後，每天晚上，總有一些不乾淨的東西到她面前訴說着自己的冤情，希望左弦能夠為自己做主。她一個弱女子又能為它們做些什麼呢，於是，就索性不加理會。可是，時間一長，來向她哭訴冤情的幽靈不減反增。雖說它們沒有傷害她，甚至還有些懼怕自己的意思，可長期如此就讓她實在有些受不了了。於是，左弦就死馬當活馬醫，找個算命的看能不能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聽完左弦的講述，馬大嬸倒吸了一口涼氣，說：「看來你不是常人啊，別人見到這些髒東西躲都躲不及，況且那些東西一般都不會接近我們的，既然它們能夠找上門來向你求助，那你肯定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這樣，我們明天就動身，我倒知道有一個高人，他或許能夠幫得上忙。」

    聽到馬大嬸這麼說，左弦「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向前抱住了馬大嬸，說：「媽，你真好，我以為你要說我胡說八道呢！」

    馬大嬸摸了摸左弦的頭，說「本來啊，我也不相信這些的，可誰叫我命不好，碰到過這些東西呢！」

    左弦一驚，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馬大嬸，說：「媽也碰到過這些東西？」

    「咳，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個『鬼打牆』而已，總之啊，你的事要儘快解決，不然，後面可能真的要出什麼亂子。還有，今晚你就和我睡一起，不准再回去了。」馬大嬸安慰道。

    「嗯」左弦躺在馬大嬸的懷裏，乖巧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天剛剛發亮，左弦就和馬大嬸一起趕路了。等到了地方時，天色已經漸漸發暗了。馬大嬸氣喘吁吁的對左弦說：「前面就是馬屯了，那個高人就住在那個村里，他年輕的時候就是專門給人算命的，因為算的特別准，就像個活神仙一樣，所以大家就叫他『胡半仙』，時間一長，大家反而把他的真名給忘了。」

    結果，讓她們沒有想到的是兩人才剛剛進村，一個拿着破蒲扇的老頭就神色沖沖的向她們走來。左弦和馬大嬸嚇了一跳，剛想躲避就被那老頭給叫住了，說：「敢問這位小姐來此有何貴幹？如有指教，我胡某人洗耳恭聽。」很顯然這裏指的是左弦。

    聽完此話，兩人面面相覷，聽着這有幾分恭敬的話，兩人都有些受寵若驚。馬大嬸連忙說：「這位同志，你認錯人了，她不是什么小姐，她是我的女兒，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民而已。」

    老頭似乎不願意相信馬大嬸所說的話，搖了搖頭，說：「不會的，老朽雖非什麼得到高人，但最起碼的奇門易理卻還是懂得，這位小姐目光炯炯，印堂偏上且豐潤光隆，若多行善事，將來可造福於芸芸眾生啊。」

    「前輩會看相。」左弦問道。

    「哈哈，不敢當，不敢當，老朽只是略通皮毛而已。」老頭說道。

    「那你可是胡半仙，馬屯的半仙人。」馬大嬸問道。

    「正是老朽，你們是…………」

    「哎呀，可總算見到你了。」不待胡半仙說完，馬大嬸便興奮的握住了他的手，說：「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來找你。」接着，馬大嬸將左弦叫到了跟前，讓她把自己前幾個月所經歷的事詳詳細細和胡半仙說一遍。胡半仙聽完左弦的講述後眉頭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他用手指在掰弄了半晌後，說：「你這是天命，非老朽這等凡夫俗子所能窺視一二的啊。」

    兩人聽完後都顯得極為愕然，馬大嬸央求道：「我說大師啊，求求你想個辦法將它祛除了吧，不然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

    「人各有命，有些事是決定不了的。」胡半仙嘆了口氣說：「這樣吧，你們先隨我來，待我把其中的緣由細說與你們聽。」

    兩人見狀，都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但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胡半仙的住所很清貧，只有一個毛庵，一張床、一張桌、三個小凳和幾件破舊的衣物，除此之外再無他物。胡半仙招呼馬大嬸坐下後，說：「我有話想和你的女兒單獨談一談，可以嗎？」

    「哦，當然可以」馬大嬸感到很神秘，但又不便多問。

    左弦跟着胡半仙來到屋外，胡半仙問道：「請問你今年貴庚？」

    「啊？」左弦聽着一頭霧水。

    「就是問你年齡多大？」胡半仙說道。

    「15歲，怎麼了？」左弦疑惑道。

    「15歲，神人兩道，可你卻偏偏逆天而行與人類有染，才會給我們帶來一場浩劫。」胡半仙有些慍怒。

    「前輩，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聽到胡半仙這麼說，她心裏似乎預感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

    「也是，你已經被抹去了前世的記憶，當然不會記得這些事。」說着，胡半仙找了一處地方坐下，同時也示意她坐下，說：「自盤古天地開天闢地時起，混沌初開，當時的世界處於一片荒蕪，天神女媧見狀，於心不忍便下界繁衍人類，同時敕令眾神要與人類和諧相處，共同守衛自己的家園。如今三百萬年過去了，經過眾天神的不懈努力，他們發現了天地運行的基本規律，也就是六道輪迴。無論是人、神、魔都處於這六道輪迴之中，今生之福禍，皆屬前世之因緣，如此因果相遞，在六道之中不斷的轉世。」

    「六道輪迴？」左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寰宇之中，共分為六道，分別為天道、阿修羅道和人間道，此為三善道；畜牲道、餓鬼道和地獄道為三惡道。你前世為非天之人，也就是阿修羅，只因違背天意才墮入人間道。但只要你今生行大善之事，便可直接入天道。」胡半仙說道。

    「前輩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左弦感到很詫異。

    「你是神的預言之子，天生就有天眼，所以，只要稍通陰陽占卜之人，就會發現你的身份，為的就是要將你和他們分開，只有這樣，你才不會幹涉到我們人間的事。」胡半仙說道。

    左弦問道：「那我今後該怎麼辦？」

    胡半仙捋了捋鬍子，說：「在20歲之前最好不要與人成婚，就算結婚也千萬不要和半蠱人成婚，還有就是不要隨意施展法術，這樣會使你招來鬼魂的，之前之所以會有那麼多的鬼魂來找你，除了你自然增長的法力之外，還有就是你開了天眼，待會兒我會幫你關閉天眼，這樣它們也就無處尋你了，但你的法力卻依舊還在，所以你平日裏要加以克制，不到萬不得已時千萬不可使用。」

    左弦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只是您剛剛說的『半蠱人』是什麼意思，還有，我的法力自然存在的嗎？」

    「嚴格的來說，半蠱人其實也並不完全算人，是被詛咒的半人半神，當初，位列上古四大天神之一的犼因政見不和與女媧大打出手，後經過九九八十一天的鏖戰，女媧打散了犼的三魂。於是，犼的部下也因他的這次戰敗被一分為三，一部分歸順了女媧，一部分遊走於六道之間，與世無爭，還有一部分則逃到了人間，準備日後再次反攻。後來，在上古第一次六道大戰中遭夸父族重創，倖存的人也被女媧詛咒。現在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兩百萬年，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人存活下來。」胡半仙說道。

    「那我要怎要才能知道一個人到底是不是半蠱人呢？」左弦問道。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用你的天眼應該可以看得到，不過，你的天眼關閉之後也就和常人無異了。但是，他們一般只能待在自己的祖先所設的結界之中，一旦離開，便需要驅魔人的咒語護身，即便如此，也只有六年的存活時間。所以，和一個人相處，你就得要確定他能不能在你身邊待上六年的時間。」胡半仙說道。

    接着，他用指甲劃破手指沾了點血往她的額頭上輕輕一點，又念了幾句咒語後，說：「你的天眼已經關閉了，但若以後你用真炁強行衝撞睛明穴的話，天眼還是會再度打開的。」

    「嗯，謝謝。」左弦點了點頭，心想，反正我什麼也不知道，我才不用擔心這些事兒呢。

    當他們回到屋裏時，馬大嬸連忙迎了上去，說：「大師，怎麼樣？」

    「嗯。」胡半仙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魔由心生，老朽只能暫時祛除她的心魔，以後能否相安無事，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那就好。」馬大嬸連忙道謝，又拿出隨身攜帶的乾糧，說：「來的時候，也沒帶什麼東西，這麼一點東西還希望你不要笑話。」說完，便塞到他的手裏。胡半仙也沒有拒絕，就隨口說了幾句客套話。

    當晚，兩人找了戶人過完夜後，第二天一早便早早地回去了，而左弦心裏卻一直在回想着胡半仙所說的話，漸漸地，她的嘴邊揚起了淺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