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非酋不信神

    夏日，午時，蓉城大學。

    窗外蟬鳴正酣，窗內時光慵懶。寶樹斜躺在上鋪，目光灼灼地盯着手機。

    玄不救非，氪不改命，興許說的正是寶樹，自從他入坑《陰陽師》以來，無論藍色符咒還是血汗勾玉，都沒見過頂級（ssr）橙色式神的丁點蹤跡，索性寶樹積累下六百六十六張藍色符咒，一次性抽六百六十六次圖個吉利，若是不然，勢要把非酋當。

    「……急急如律令。」寶樹力圖完美的畫出個惟妙惟肖的五角星召喚陣，翹首以盼死死盯着手機屏幕。

    「泰山府君，晴明大人，神樂妹妹，求求出個通往歐洲的船票，最不濟也上個電視吧。」

    雙手合十，寶樹虔誠地祈禱着。

    「那邊的人，好奇怪啊。」

    手持長有四片葉子的白色蒲公英的螢草華麗麗跳進寶樹的視野中。

    「草爺，草爹，草爸爸，你能別來了嗎，我已經有十個手指都數不過來的草總啦！」

    寶樹低聲渴求，引得一旁的室友撲哧一下笑出來：「你叫寶樹，她是螢草，興許前世你倆都是有葉綠素和細胞壁能夠進行自養的真核生物，她賴上你咯。」

    「滾！歐洲人哪懂我們非洲人的痛楚。」

    「嘚嘚……你繼續祈禱吧。」

    室友翻了翻身，故意把手機聲音放大，裏面傳來妖刀姬砍人的聲音。

    「……急急如律令。」寶樹繼續召喚。

    「哥哥，你在哪裏？」

    一身淡黃色的童女闖進寶樹視野。

    「我不是你的哥哥，找童男去，別來我這。」

    「……急急如律令。」寶樹繼續畫符。

    「山蛙出擊，誒誒誒，停下停下！」

    小小個的山兔殺進寶樹的視野。

    「小兔子，你來幹嘛。」寶樹的聲音疲憊不堪。

    ……

    「我看你還是別現在召喚啦，這都四百多次了，攏共出了七十隻螢草，五十隻跳跳妹妹，四十隻蝴蝶精，看來她們認定你是晴明咯。還是一符流好使，你看……」

    室友翻身從床上跳下來，手機上顯示的正是茨木童子登場的畫面，寶樹看着氣不打一處來。

    「滾蛋！你個歐洲人小心我臉黑把你也給染上墨。」

    寶樹一邊推搡着室友，瞅見收集電量不足，一邊找出充電器插上，他可不希望連抽六百六十六次被中斷。

    第四百九十九次，寶樹依舊仆街中。

    第五百八十八次，寶樹畫出一個神秘符咒，召喚出了稀有式神清姬。

    寶樹不甘心，繼續畫符，胡亂畫出個鬼畫符。

    可是寶樹沒注意因為一直開着音效與高清，他的手機越來越熱，可是寶樹的心思全部用在畫符上。

    「……急急如律令。」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聽見晴明喊咒語，晴明話音剛落罷的瞬間，驟然迸發的閃過混雜着火焰，手機炸裂，幾道碎片深深刺進寶樹的面部。

    寶樹痛苦悲鳴着彎腰倒在地上，耳邊傳來室友焦急的聲音：「寶樹你咋啦，寶樹！不好啦……不好啦，寶樹被手機炸死了！」

    室友的聲音逐漸遠去，寶樹直想拉着早已病逝的老喬問：誰說的只有三星會炸？！

    無盡的黑暗包裹住寶樹的五感，意識迷糊不定，倏忽地，有道刺眼的亮光刺破黑暗，照亮他的視野。

    那是高愈百丈的曼妙身姿，白衣勝雪，面若琉璃，只有一米多高的寶樹絲毫不覺那身姿氣勢逼人。只是剎那間，曼妙身姿縮小得比他還有矮一個腦袋，只有一米五左右，不過豆蔻年華的少女，然而寶樹驟然呼吸一滯。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站在寶樹眼前的可人兒簡直如同洛神在世，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寶樹腦海中不斷徘徊着《洛神賦》中的語句：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

    「這是哪來的幕艾少年！」

    仙音空靈，百轉千回。

    神情恍惚中的寶樹這才驚醒過來，隔着不過幾步之遙的距離，他方才看清曼妙人兒。

    黑髮飄飄，洋洋灑落腰間，身披純白如雪的玄甲，絲毫掩蓋不了肌膚如玉的光彩，極為精緻的面孔，恐怕只得以絕世而獨立來形容。

    「洛神？」

    寶樹喃喃自語，繼而使勁晃晃腦袋：「敢問這位仙女姐姐，此處是哪裏？」

    那少女未答，只是頗有審視意味打量一番寶樹，才輕啟雙唇：「已死之人喲，快飲盡這晚孟婆酒，好生輪迴去吧。」隨後不知從哪裏摸出碗清香四溢的酒。

    「哈？」寶樹整個人是懵逼的：只不過邊充電邊玩陰陽師，怎麼就莫名其妙地死掉，還遇見孟婆啦。等等，極有可能是全息投影，畢竟鬼神那種玩意虛無縹緲壓根是空想。

    「這裏是鬼神宮，司掌三界六道世間眾生輪迴，而我則是鼎鼎大名的泰山府君。」少女抬頭挺胸，做出一副很有氣勢的姿態。

    仿佛隨着少女的聲音，寶樹的視野豁然開朗。放眼望去，左右百米外儘是數十米高銀黑色質地的牆壁，而最前方卻詭異的安放有張現實生活中常見的辦公桌。

    懵逼中的寶樹淡淡瞅過一眼少女，眼神中滿是不屑：「你個小丫頭會是泰山府君，那我豈不是玉皇大帝。雖然讀書少，但咱好歹是在科學文明恩澤的世界中出生的，在充滿道德良知的國度中長大的，神明這種沒有根據的東西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凎！老娘真是神，管你信不信，快點喝了它，信不信我幫你喝？」少女炸毛，伸直手，將瓷碗抵在寶樹下巴。

    「既然你是神，那肯定無所不知咯。」寶樹微微偏頭，躲過少女的攻擊。

    「那是自然。」少女的自豪溢於言表。

    「我臉黑嗎？」

    「不黑。」

    「那為什麼我抽不到橙色式神，為什麼我會是非酋，六百張啊……那可是六百張！」寶樹激動地抓着泰山府君的肩膀，居高臨下盯着她。

    「滾蛋！老娘哪知道。」泰山府君一腳踹開寶樹。

    「那……我是誰，我從哪裏來，我要往何處去？」寶樹翻滾幾圈後，正襟危坐，面色嚴肅。

    「滾你的！老娘知道你從哪來？快點喝！」

    「世界沒有神明存在——證明完畢。話說……」寶樹朝四周瞧了瞧，他仍舊沒放棄尋找整蠱直播的痕跡，「到底啥時候放我回去，我還等着出橙色式神呢。」

    「誒……有點不對勁。」就在寶樹話音落地的瞬間，股股令人驚悸的氣勢以少女為中心，猶如水波般蕩漾出去，首當其衝的寶樹只覺從腳到頭不住顫抖。僅僅幾個呼吸之間，從無到有，寶樹有種直面鬼神泰山壓頂的氣勢撲面而來，令他無法自主呼吸，仿佛生命已由他人主宰。

    足尖輕踏，腳步聲落在寶樹耳中依舊是那個曼妙輕盈的少女，但他分明清晰看見少女身後驀然浮現出百丈身姿。

    「嗯哼……看來你這傢伙毫無敬畏神明之心，那麼就讓你看看吾泰山府君神力如何！」

    少女往後退出幾步，向着寶樹猛衝過來，一支潔白如玉的鞭腿朝抽向寶樹。

    「祝武運昌隆！」

    寶樹雙耳從耳廓到內耳甚至腦仁全是少女的祝福，久久迴蕩，不能平息。

    在寶樹飛走過後沒多久，少女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拍拍雙手：「搞定收工，看來酆都大帝六天姐姐的工作也蠻好做得嘛……就是那小子真氣人！回去爆肝咯，就不信我堂堂泰山府君會是非洲人，妖刀姬，你給我站住！」

    「泰山妹妹，你剛才這是……」

    此時，在泰山府君身邊憑空出現個持傘而立的同樣驚艷的少女來，順着泰山府君張望的方向瞅了瞅，滿臉疑惑。

    「沒啥，這不是頂班嘛，剛送了只倒霉蛋去京都。」

    「那邊好像是偉大航路吧……不是京都方向啊！」

    「臥槽！洛神姐姐，求求你……千萬別給六天姐姐說，要不然我她會抽我屁股，還不要我去人馬座泡溫泉！洛神姐姐，求你啦……」

    「好好好，我不說，不過你得自己把坑填上。」洛神實在拗不過泰山的哀求，只好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