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對於這個結果，我沒有感到太吃驚！

    在六月剛剛結束的中考中，被給予了無限希望和肯定的我，敗在了幾張白紙上。霎時，美夢成了一場噩夢——我連高中都沒有考上。老師對我失望，父母對我失望，局外人，其他的人也議論紛紛。我想：我即將成為別人口中那個失敗的典例了！

    說實話，對於這個落魄的結局，我也是有所準備的。中考前的兩個月，我便開始鬆懈下來了。老師找過我許多次，在最後的十天裏，我也曾經全力拼搏過。班主任也認為，我考上高中應該不是問題。但事實往往難以讓人接受。可能對於這個結果，最不滿意的是我的父親。我的身上既有我自己的使命，也有他的面子。我只要有一點成績，他比我還高興。他把我設定得很高，認為我十拿九穩，一定能考上市最好的高中。他對物質生活的要求不高，甚至十分邋遢，加上愛吸煙，煙癮大，身上全都是重重的焦油味，別人一點都不想靠近他。我同樣也是。每次他走到我身邊，一邊吸着煙，一邊翻看着我的作業，我就特別討厭。有時頭就會莫名其妙地疼起來。他完全可以用他身上的味道殺人於無聲無息之中。

    這裏這有兩所高中，一個是高級中學，一個是第二中學。雖說兩個都是高中，但是人們的偏見可不是一星半點兒的。他們認為只有考上高級中學，才是好的。每每聽到哪家小孩子考上高中了，大人們總會習慣性地問「是哪所高中」。如果是高級中學，大家都讚不絕口，但如果是第二中學，大家都一臉嫌棄的樣兒。似乎人家第二中學天生就是比高級中學差一樣。實則，沒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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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問我的奶奶，「你知道，高級中學怎麼樣啊？」奶奶回答：「好啊！」「怎麼好啦！」「好就是好，怎麼好了！」我笑笑「那你知道高級中學的全名嗎？」「有什麼全名？高級中學就是高級中學哎！」可見，一種腐敗的封建的思想永遠烙印在了一些老輩心裏。他們以考上高級中學為最高的榮譽，他們只是有着強烈的「跟眾心理」，他說好我就說好！我管他個屁！當然，不可否認的是，高級中學的教學質量遠高於第二中學，素質教育，校風學風也遙遙領先。

    我的父親是一個極腐敗的人。他只有個初中的文憑，我不喜歡他的大男子主義。他特別喜歡以自我為中心，一點不照顧別人的感受，把自己認為正確的思想強加在別人身上。當我連第二中學都沒有考上後，父親有幾天沒有出門。我們身邊的人可以說全都是一群惡人。他們見到你的孩子成績不錯，就大加讚賞，大肆宣揚，說一定能考上高級中學。如果你考上了，那一切都好說，他們會說自己又先見；如果沒有，那他們就變本加厲地挖苦，諷刺，嘲笑，反正不關他們的事，不會損害他們的利益。這些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比死刑犯人還要可惡可氣！

    當中考成績出來後，家人也是悶悶不樂的。我也偶然看到母親一人獨自在角落流淚。現在我是所有人的笑柄，我們家也成了別人談論的話題之一。

    畢業典禮的主角不是我，當然是那些考上高級中學的人。所有的儀式我都主動屏蔽了，所有的講話我也不想聽，對於我來說，這比什麼都要虛假。感謝老師感謝學校，那些都是客套話，當然也不缺乏由衷感謝老師學校的。我坐在靠近窗台的一邊。全程我都看着窗外，一切都是那麼寧靜那麼和諧。其實一切我都已經放下了，我現在唯一不舍的就是這座校園。沒有太多留念，但這兒又充滿了喜怒哀樂。

    沒人注意我打開了窗子，也沒人注意我已經坐上了窗台。其實，按理來說，我的這個舉動應該緩慢一些，把每個細節放慢，這樣才符合一般的劇情，但我沒有猶豫，說跳就跳。這裏是六樓，這兒下去，九死一生。

    只感受到幾秒極快的氣流從臉龐划過，隨後，便沒有了任何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