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歸家（2）

    大翁氏頓了頓，才解釋說，華老國公和小翁氏去月都城外的郊區散心，已經通知他們，他們回信，明日便回來。

    「你的其他幾位伯父還在外面辦差，傍晚便回來。」

    華羿並不關心其他幾位伯父如何，只是比起以往歸家，這一次顯得格外冷清，同輩里的兄弟姐妹一個沒見到，兄弟沒見到還能解釋在書院上學，可其他姐妹一人未見，讓他不禁嗅到怪異的氛圍。

    張氏也不由出言：「母親，怎麼沒看見阿福，是同爹和娘一起去郊區了嗎？」

    在這府里，為了好區分兒輩對大翁氏和小翁氏的稱呼，大翁氏喚作母親，而小翁氏被喊為娘。

    大翁氏正猶豫要不要先告知四房一家華瑞雪的事，華羿便打斷了她的思索。

    「娘，阿福她什麼時候出來接過我們，哪次不是去玩就是待在閨房睡覺也不願出來。我們還是先去看曾祖母吧？」

    張氏略微思索，想想也是，自從他們駐守邊關只帶華羿那刻起，華瑞雪對他們就心有埋怨，覺得他們只愛哥哥不愛她，要不是一回來就給她帶了好些東西將她哄着，估計連面都不願見他們。

    「瞧我，光說着話去了，老祖宗可念叨你們許久了。」大翁氏佯裝拍了自己一下，轉過身為他們引路。

    安詳居里的裴氏在四房進門那刻就有奴僕傳來消息，此刻她好好梳洗了一番，理了理衣衫坐在全屋最尊敬的位置等着他們的到來。

    「母親，四郎們回來了。」大翁氏掀開珠簾，先一步走了進去。

    華擎蒼一家齊齊見禮。

    坐着的裴氏泛笑，準備起身迎一迎他們。不過，只是動了個身，就被華擎蒼大步上前扶住，「祖母，好好坐着便好。」

    「好好。」裴氏拍了拍華擎蒼的手背，又招呼華羿到身旁來。

    華羿悶着頭，來到裴氏身邊，就被裴氏摟到懷裏，「我們的九羿又長高了呢。」

    聽着耳邊慈祥的話語，華羿將身子縮的更厲害了，他這曾祖母也是個很奇怪的人，最初爹娘從邊外回家的時候，她不聞不問，這幾年每回歸家一次比一次熱情！

    裴氏向大翁氏使了使眼色，問了安陽居那邊的情況，見大翁氏搖頭神色無礙，雖有好奇，但先掩下心中的疑問，露出一點悲戚的神情。

    「見着你們，我真心歡喜，想多留你們一陣，可瑞雪這孩子今早落水有點發熱，估計你們也擔心，就先回去看看吧。」

    「什麼？」張氏不由心急如焚，「怎麼會落水呢？」

    華擎蒼也抿了抿嘴，神色擔憂道：「祖母，那我們先回安陽居看看去。」

    見華擎蒼一家出門，裴氏立馬叫大翁氏到後面的耳房。

    「怎麼回事？」雖然華瑞雪沒死是好事，可打撈上來都那樣了，沒死也太奇怪了！

    大翁氏搖頭：「不清楚，大夫都說入殮了，而後一看卻又說沒什麼大礙，只是那張臉短時間恢復不了。」

    裴氏不再糾結，「沒死就成。」在她眼裏，華瑞雪就是一個只顧食慾的胖妞，就算沒這次落水事件也算不上美女，一點也比不上其他曾孫女。

    「你趕緊派人叫其他幾位爺回來，讓瑞蘭、瑞汐、瑞英都去安陽居給我跪着。」

    「母親，這是為何，瑞雪不是沒事了？」大翁氏可捨不得她那些如花似玉的孫女跪在冷冷的地上，本來今天這事就把她們嚇着了，這讓她們去跪着，不就真的應了華瑞雪落水之事和她們有關嗎？

    看出了大翁氏的牴觸，裴氏細心地解釋道：「擎蒼正值聖寵，以後擎空是要繼承華國公府的，那還不得靠擎蒼在皇上面前多多美言？而且，國公爺一直鬧着分家，我們如此厚待華擎蒼一家，他們非得分家，到時也讓民眾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分家？大翁氏眉頭輕蹙，若是以前她毫不猶豫點頭就應了，可現在，她絕不答應！

    她的三個兒子不過是朝中閒散小官，但華擎蒼確是手握實權的武將，不求華擎蒼能多提攜她的三個兒子，但求皇上恩寵華擎蒼的同時，她的三個兒子能在皇上面前有些存在感。

    能被皇上提及，三個兒子升官發財指日可待！

    眼見大翁氏還呆愣在一旁出神，裴氏輕哼，跺了跺手中的拐杖：「別以為你想什麼我不知道，你以為我捨得那幾個孩子去跪着，但她們不去跪着就與她們無關了？我吩咐你的事趕緊去辦，趁着四郎發怒前趕回來。我馬上前往安陽居，豈會讓那幾個曾孫女受委屈。」

    張氏一路奔跑，常年在邊關的她早已不注重女子該邁小碎步的要求。華羿和華擎蒼自然緊跟着。

    只是到了華瑞雪屋前，華羿停住了腳步，他都決定不和那死丫頭說話了，這會又去見她幹什麼？

    聽到裏屋傳來一聲他娘的驚呼，華羿狠狠踩了幾腳地板：「算了，小爺我勉強去看你一眼好了。」說不定借着這個機會好好奚落華瑞雪一番呢！

    華瑞雪看着眼前把她摟在懷裏痛聲哭泣的婦人，想要安慰她幾句，張開嘴卻發現臉梆子腫痛厲害。

    張氏用袖子擦掉眼淚：「阿福，你怎麼樣？」

    華瑞雪忍下臉部扯裂的疼痛，微抿着嘴巴輕聲說道：「娘親，我沒事。」

    在原主的記憶里，華擎蒼和張氏都偏愛兒子不愛她這個女兒，所以她同國公爺和二祖母更親近。

    但看着華擎蒼和張氏眼裏流露出的擔心，華瑞雪相信他們是愛自己的女兒的，尤其是她現在這副面容，他們眼裏沒有別人的嫌棄和害怕，而是擔憂和痛心。

    紅豆和綠豆屈身向剛剛邁進來的人行禮：「九少爺。」

    華羿點點頭，向睡床望去。華瑞雪也向他看去，一個驚訝地指着華瑞雪顫抖地說不出話來，另一個則是淡定地思索，這便是和她從小不對付的親哥了吧。

    華瑞雪看着眼前黑炭似的小男孩，不由感嘆毀了爹娘遺傳的白皮膚，真不知道原主那麼想去邊關幹什麼，去了還不得跟華羿一樣變成小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