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難念的經

    女子消失後，五號車廂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可是孫悟本都沒有在意，他腦海中都是那個蒙面女子的身影，都是那雙驚愕，驚慌，而後逃離的雙眼，不知什麼時候新的列車到來，孫悟本隨着眾人上車，下車，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一個小村莊。

    「我該怎麼辦？」

    孫悟本看着前方的大路，這條大路往前走上半里地，便是孫悟氏道場，也就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家。

    一輛藍色卡車停在孫悟本身邊。

    「咦，悟本你回來了。」欣喜的聲音響起，只見這輛藍色卡車內坐着一個微胖的中年漢子。

    「卡拉伯伯好。」孫悟本連叫道。

    「哈哈，我們的大才子回來了，莫不是放假了，好，好，你母親好像又犯病了，你是回來看她的吧。」

    「娘又犯病了？」孫悟本眉頭皺起。

    「等下來伯家裏坐坐，放心，這次不是讓你給幽美補課的，哈哈。」卡拉朗聲而笑。孫悟本也笑了笑，笑容很是勉強，他自然知道村里人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孫悟本自小表現就比別的小孩聰明，再加上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最終進入北之都，小小的銀杏村出了一個進入北之都重點班的人，完全就是雞窩裏飛出了金鳳凰。

    整個銀杏村都以孫悟本為榮，人人開口閉口孫悟本將來是要做最偉大的學者的。

    「北之都學習任務很重吧，你也是孝順，母親這才一犯病，就趕回來。」卡拉嘀咕一聲，又笑道，「我家幽美也算是努力，可惜，她要是有悟本你一半的聰明，我就謝天謝地了。」說着搖了搖頭，開動車子離開。

    「娘又犯病，這麼快？不是一年還沒到？」孫悟本邁動沉重的腳步往家裏走去，很快一幢門前掛着一掛巨大牌子，牌子上寫有孫悟氏道場大字的高大建築出現在眼前。

    道場大門半開着，孫悟本推開門便聞到一股誘人的菜香味。

    「呲！」炒菜的聲音響起。

    「姐姐在廚房。」

    孫悟本微微遲疑了一下，便走向廚房，遠遠的便看到一道倩影，孫悟本心微微一顫，那是一個穿着深藍色打底恤的美麗少女，一條短短的藍色緊身牛仔短褲將已經發育得十分豐滿的翹臀部包裹，露出脖子底下全是腿的雪白大長腿，顯得格外婷婷玉立。

    少女背對着孫悟本，正在冒着藍色火焰的灶台前忙碌着，光是看背影就是一種享受。

    「列車打劫真的是姐姐麼？」

    孫悟本有些恍惚，怎麼也無法將今天列車上那個殺氣騰騰，端着機關槍亂掃的身影和眼前這個溫柔安靜，賢惠的處理家務的女子聯繫在一起。

    「姐姐。」孫悟本開口，聲音有一絲沙啞。

    灶台前的少女身影微微一顫，而後仿佛凝固成了雕像一樣。

    「姐姐。」孫悟本行屍走肉般走入廚房。

    少女身影這才有了一絲生氣，緩緩轉了過來，目光只是掃了孫悟本一眼，便閃躲了開去，臉上露出一絲有些僵硬的笑容。

    「是悟本回來了。」

    「嗯。」

    孫悟本走向少女。

    孫悟本是家中獨子，沒有兄弟姐妹，米婭這個有着栗色長髮，白皙皮膚，亞麻色瞳孔的姐姐並不是親生姐姐，而是一直在外遊歷修行的爺爺孫悟聖收的干孫女，而最近一年，米婭來到孫悟本家裏後便不再隨孫悟聖爺爺四處漂零，而是定居了下來，到了孫悟本父親逝去，便接手了孫悟氏道場，成為孫悟氏流派新的館主。

    「米婭姐姐。」

    孫悟本走到米婭身前一米，盯着她眼睛低聲道：「為什麼？」

    米婭輕輕一笑：「悟本，你說什麼？」

    「為什麼？」孫悟本聲音有些嘶啞。

    「好了，悟本別鬧了，冰櫃裏有凍好的茶，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米婭臉色不自然的道，轉過身拿起一旁的鍋鏟。

    「今天，在八十六號紅楓峽谷有一列列車被炸了，而我也正好在那一列車上。」孫悟本沉聲道，「那個搶劫的列車大盜是你吧，米婭姐姐！」

    沉默，微微沉默，隨即一聲驚訝聲音響起。

    「列車大盜搶列車，悟本，你沒事吧？」

    「別裝了，米婭姐姐，我想問為什麼？」孫悟本聲音有一絲茫然，「米婭姐姐，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可是我想知道為什麼，有什麼困難，說出來不好嗎？別忘了，我是這個家的男人，你這樣讓我怎麼做人？」

    「悟本。」

    米婭緩緩關了灶台的火，轉過身看向孫悟本，眼神中再也沒了慌亂和閃躲。「你輟學了！」米婭的聲音有一絲冰冷。

    「啊！」

    孫悟本心中一顫，孫悟本考入天下第四的北之都重點班，整個銀杏村的村民個個與有榮嫣，以孫悟本為驕傲，村民都如此，孫悟本家裏更不用說了。

    「我沒有。」孫悟本沉聲。

    米婭微微沉默。

    「今天可不是學校放假的日子，半個月前，北之都的米羅老師打電話來了。」如夢境般的聲音響起，「是母親，母親接的電話。」

    「娘接的電話？」

    孫悟本心一下仿佛被揪了一下，腦袋轟的一下都有些空白了。輟學之事孫悟本為了瞞住家裏，再三叮囑過學校老師和領導不要打電話給家裏，而且家裏也換了電話號碼，這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可是為什麼學校會知道家裏的新電話號碼？

    「一直以來娘都以你進入北之都為榮。」米婭低低的聲音響起，「可是，母親一開始還不敢相信，可是再三打電話去北之都詢問，都確信無疑，而且還聯繫不上你。」

    「娘她」

    孫悟本頭皮頂一陣陣發麻，茫茫然的抬頭看着米婭，輟學的事，最怕的就是母親知道了。

    「哎！」米婭一聲低嘆，屋子裏陷入了一陣寂靜。

    「姐姐，你是不想讓我為家裏操心，所以才」孫悟本頹然靠在一旁牆壁上，「姐，你糊塗呀，就算家裏有錢了，我能不為母親治病的錢發愁，可是我都已經輟學了。北之都重點班，出來容易進去難，既然出來了，即便是我，再進去也是不可能的，而且那種班，以我的條件，輟學一個星期就跟不上班，就算能夠再進去又能如何？而且你這樣打劫，一旦」

    「悟本，重點班進不了，可北之都其他班以你的條件進去不容易。」米婭沉聲，又微微搖了搖頭，「也不全是因為你上學的事，母親的病又犯了。」

    「怎麼這次這麼快？對了，我去看看娘。」孫悟本轉身就往外跑，既然已經回來了，也不可能瞞得住母親。

    「對了，娘的病如何？醫生怎麼說，嚴重麼？」孫悟本又站住詢問了一句。

    「這是病歷。」米婭抓過旁邊一件外衣，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孫悟本連接過打開，目光稍微在病歷上掃了一眼，臉色就一片蒼白。

    「悟本，母親這一次的病很重，不僅心肌衰竭更加嚴重，而且還喪失了智能、思想、意志，甚至情感，就是成了俗稱的植物人。」

    「家裏的余錢，如果只是以前那樣的病，還能付得起醫藥費，可這一次」

    「而且我也想你繼續專心讀書，我身無長處，除了一身武道修為外，根本不知道該去哪裏突然弄這麼一大筆錢，家裏本來就欠了債，所以」米婭低沉悲涼的聲音在屋子裏飄蕩。

    「植物人！母親這一次居然」孫悟本瞪着病歷上寫着病情的文字，目光緩緩移動，忽然一個日期跳入他眼帘。

    「母親生病的日期是這個不正是我輟學手續完成那個日子」

    孫悟本感覺整個人仿佛一下炸開了，這病歷上署的日期正是孫悟本正式輟學的那一天。

    「是我」

    「都是我，母親是接了北之都打來的電話，得知我輟學之後，承受不了突然的打擊才發病的。」

    這一刻孫悟本仿佛突然明白了。

    「母親最大的心愿，就是我這個她最疼的愛子能夠在北之都完美畢業，成為人人誇讚敬仰的大學者，而我卻」

    「母親一向痛恨自己的病，痛恨因為她的病耗盡孫悟家家產，所以一直心情鬱結，只有我入北之都才成為她最大的希望。」

    「如今我親手打破了她這個最大的希望，她覺得沒臉見人。」

    「或許她認為是自己害了我，是她的病需要太多的錢，讓我才偷偷輟學的，所以她把一切都歸咎於自己，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