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月便過完了年,閒散如京城百姓都想着忙碌起來,雖然不知道做什麼,至少能互道着「好累」繼續聊聊京城的大事。
還有一個月就是春闈的日子了,宮裏准了半個月後開城門,百姓們聽到這消息也沒什麼高興的。由於封城京城的治安好了太多,百姓們篤信是沒了外地人的原因是否如此則是心知肚明的。
有口吃的沒什麼不好,可想起了前些日子那一鬧就賺足了銀子……誰嫌棄銀子多?於是在宮裏允了開城門的前一天,少數人自發地鬧了起來。這次宮裏沒給任何面子,一肚子怨氣的衙役也不留情面,管他是誰家的親戚,只要敢上街那就給打回去。
打一頓京城就安靜了,宮裏為了安撫乾脆提前幾天將開城門的事情下了皇榜。受傷的只有少數人,大部分鬧事的百姓湊了熱鬧又看到宮裏因為自己而改變了想法……一種尊崇感油然而生。
讓承天府焦頭爛額的後續處理,宮裏沒有插手的意思。並非是宮裏不在乎,只是正陽殿裏鬧得比昨天的京城還歡。
明月認輸了,投降了,送上降書合約對雲澤說:咱不打了吧。樂果泰無法決定,急忙遣人回宮詢問。靖德再次猶豫了起來,本是一聲令下的事情非要拿到大朝上探討一番,兼聽臣意,明君之狀。
兼聽之下火冒三丈。劉夕陽請假一天,周泰今兒執勤不能參與朝言,剩下諸如鄭尚書孫尚書都閉口無言。這就導致了天子想要的兼聽,只能聽到一邊倒的聲音:得饒人處且饒人,以後還是好朋友。這群大臣也沒有瞎說,有理有據有節,各種能擺出來的道理全部講了一遍,不怕你靖德不聽,就怕你沒聽夠。
靖德面色平靜,待主和的大臣們詞窮了他才對沉默的許多愁說道:「許將軍,你認為這仗還需要打下去嗎?」
許多愁回道:「回陛下,末將只聽號令,宮裏怎麼說我怎麼做。」他入朝一年半沒主動說過一件事,真說天子詢問他就一直這個口風,並非是一介武夫,只是劉夕陽要求的而已。
靖德似乎早就料到這個回答,輕聲吩咐道:「麻煩許將軍走一趟去把劉愛卿叫來,病的厲害朕允許他躺在床上進殿。」
許多愁見周泰給出示意,二話不說的就走了出去。主和的大臣本來以為十拿九穩,沒想到天子竟然在這裏等着他們。
幾位發聲的大臣對視幾眼,將思路捋的清晰,一會對上不着套路的丕王也能保證勝算。畢竟道理陳述的沒有問題,為民為國都是益事,還能彰顯大國之風……你劉夕陽憑什麼和我們爭辯!
等劉夕陽的時候朝會也沒有閒着,靖德就着前些日子上疏延長大考周期的事情問着大臣的看法。這次好了很多,至少有不同的聲音出現。
堅持保持原狀的大臣不多,以孫柴沈鶴樓為主的幾人漸漸在爭執中佔了上風。訴求改變的大臣只剩下馮容錢淨還有一戰之力,饒是如此他們還在勉強堅持,爭取一會前來的劉夕陽能站在他們這邊。
吵了一陣聒噪的讓靖德心生厭煩,輕咳一聲制住了爭論,他思索後說道:「孫尚書的意思朕了解了。按照愛卿的說法,保證兩年一次能夠挑選更多的人才,給那因為外部原因發揮失常的生員多些機會,同時能夠讓朝中大臣產生危機感勵精圖治……朕認為維持現狀可行。諸位愛卿認為如何?」
你認為可行那就行唄!支持改革的大臣們高呼萬歲便沒了動靜,能做的就是等着丕王。
劉夕陽只是因為懶得起床才請的假,無奈被叫起來坐在那裏打了一陣盹兒便坐着輪椅來到了正陽殿。靖德看他那個睏乏樣子真以為他又犯病了,免了他掙扎半途的禮節,直接問道:「明月人要請和,劉愛卿有何看法?」
昨夜他就得知了這一消息,總以為靖德肯定不會同意便完全沒當回事。就算是有不開眼的大臣力爭和議,靖德必然會給他們罵回去……這多大點兒事還能吵成這樣,非要讓自己過來替他說出來?
劉夕陽嘆道:「陛下,明月人狡詐成性,斷不可相信他們的一字一句。萬一這只是計策呢?」
解釋的話用不着靖德親自說,主和的徐慵站出來回道:「王爺,明月降書已經送到了京城,上面還有明月新皇的章印,想必不是詐降吧?」
劉夕陽哦了一聲,疑惑道:「僅憑這個諸位大人就決定和了?」
徐慵胸中一悶,無奈解釋道:「下官只是和王爺闡述一下明月是真的想着求和。下官認為時機合適,切莫錯過。」
「錯過之後呢?」
徐慵耐着性子回道:「如失此機會,勞民傷財暫且不說,也無法展現咱們雲澤的氣度!」
劉夕陽繼續好奇地發問:「為何勞民傷財要暫且不說呢?」
「這……」徐慵謹慎起來,回道:「王爺,是下官失言。如果戰事持續,會更加的勞民傷財,對雲澤的江山百姓都不是好事。」
「為什麼要說更呢?」
你有完沒完了……徐慵嘆了一聲,輕聲道:「下官未斟酌詞句,還望王爺見諒。」氣度再怎麼好的大學士,面對這種只糾字眼兒的人也不會有好臉色。
劉夕陽放棄了這些小規模的質問,依舊是一臉的疑惑,問道:「戰事持續對雲澤不是好事,停止戰爭就是好事?那為何要打?明月說打就打,說停便停,你也太聽話吧,徐大人!
我不和你們講道理,沒勁。我就想問問這一次放過明月,等他們緩過來再開戰你怎麼辦?你可能活不到那一天,你的子孫呢?出兵明月的時候你們就阻攔,現在還在這裏哼哼唧唧的,我很懷疑你們對雲澤的忠心呀!」
涉及到這層面上,諸位大臣只能下跪對靖德表一下忠心。靖德平靜說了聲平身,波瀾不驚地看着劉夕陽,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劉夕陽卻什麼都沒說,坐在那裏看着腳下。這種沉默着實尷尬,也沒有人敢開口說話。無奈之下,靖德對劉夕陽說道:「愛卿認為,雲澤不該接受明月的請和?」
「吾皇萬歲!」
劉夕陽這一聲高呼十分突兀,可就是這一嗓子終結了今天的早朝。
靖德接過高公公遞來的明月請和書,一撕兩半說了句退朝。
大國之風,別吹閃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