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不出喬逸然所料，第二天果然就有人不安分起來。

    第一天的積分不會對外公佈，也就是說爭奪的做法不限於現場搶奪獵物，還可以打劫，讓人把他們之前的憑證都交出來。

    喬逸然精神力感知範圍廣，避開了不少人，但他也有故意放人過來。

    既然打劫是允許的，那他們為什麼就不能幹呢？

    但喬逸然還是很人道的，畢竟他們蒼雲帝國學院兩個組，一個組有過硬實力一個組有逆天運氣，怎麼想也是他們甩其他學院老遠，因此只要別人沒有主動找他們麻煩，他也就放人家一條生路。

    提問，當遇到打劫的人，你該怎麼做。

    喬逸然&系統：打劫回去啊！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必須的。

    因此喬逸然十分開心的把第二波找茬的人打倒在地，並說出了方才他們對自己說的話。

    「憑證交出來饒你不死。」喬逸然伸着手笑，「剛才你們是這麼說的對吧，我有沒有說錯哪個字？」

    打劫的人慾哭無淚。沒有比前來打劫反而被人反打一波更倒霉催的了，居然踩到塊硬骨頭，明明他們有三個人，人數佔優勢，卻還是敗下陣來，之前探知到二人的實力分明……這兩人是裝的吧，裝弱引人上鈎故意的吧？

    那人試圖挽救一下，「交一半。大家都是來參賽的學員都不容易，你能懂吧？還請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

    「哈，說的有道理，大家確實都不容易。」

    在對方亮起眼眸前喬逸然毫不客氣潑了冷水，「可惜話出自方才對我刀劍相向的人之口，再有道理，我也不懂。」

    喬逸然勾勾手指，「憑證交出來，三十六個，你們進入我探知範圍時我聽到你們對話里說的，別耍花樣，都交出來放你們走。比賽還沒結束，不想失去資格，你們還有機會狩獵或者去搶別人。」

    喬逸然真誠微笑，亮出一口白牙，「祝你們不會再踢到鐵板。」

    幾人垂頭喪氣交出憑證，氣勢洶洶來，灰溜溜走。喬逸然點着憑證哼笑，「不自量力。」

    系統忽然問道，「會有人死，對吧？」

    喬逸然對他跳躍性話題很習慣。

    「別打他們的主意，進入林子我們帶着的參賽者憑證，也可以檢測安危，如果真有人死了，外面的人一定會立刻動作。」

    系統點頭，「我懂了。」

    他不再提起這個話題，喬逸然也沒當回事。可惜他不知道，系統的的焦躁已經達到什麼地步，他急於再提升自己的實力，十分渴望。

    不夠、不夠……為什麼總會覺得不安穩，能保護小喬的力量，還不夠！

    可惜內心的吶喊並無法傳遞，系統也一直刻意不在表面顯露，再怎麼了解一個人也不可能連內心的想法也時時刻刻都懂。系統不說，這一頁就埋在他心裏，獨自折磨。

    「第二天開始憑證就要上繳統計分數了，今天的狩獵和對憑證保護十分關鍵，從零到第一和從第一到零，都十分簡單，我們要小心了。」

    「主人！」

    糰子撒丫子奔過來，「我又引來魔獸啦！」

    喬逸然望了望他身後滾滾煙塵，耐心教育，「我很滿意你的效率，但如果可以，下次請分批。」

    系統低聲笑了笑，越過喬逸然走在他前頭，順便揉了一把喬逸然的頭髮。

    現在也只能通過這些觸碰來減少自己心中的煩躁了。

    嘛，還有就是戰鬥、發泄。系統看着糰子引來的一大波魔獸，捏響了指節。

    第二天結算戰果的時候，所有學院當前的分數排名就出來了，已經上繳的憑證沒法搶奪，大家對目前的戰況能看得一清二楚。

    遙遙領先於眾人的蒼雲帝國學院立刻成為眾人焦點，主要是這個戰果足以讓人眼紅。

    「你們居然沒遇到一波打劫的？」

    喬逸然收起驚訝的表情，「好吧，畢竟有常樂在，我應該習以為常。」

    席少游：「真是完美避開了所有紛爭。還有兩隊人馬為了搶奪憑證打的火熱，根本沒注意到我們。既沒有上門搶獵物的，也沒有打劫的。」

    席少游豎起一根手指，「不管怎麼說，我覺得拼運氣我們肯定是第一。」

    「明天我們大概會成為重點關注對象。」喬逸然摸摸下巴，「不過沒關係，我們現在領先很多，只要穩定發揮，保持住優勝沒問題。適當的時候，我們可以捨棄部分憑證，引他人混戰。」

    席少游：「畢竟我們要的只是第二輪參賽資格，並不是絕對不動搖的優勝，是嗎？」

    「是的。」喬逸然對他的上道很滿意，「第二輪開始積分重算，執着於虛名完全沒有必要。」

    「嘿嘿。反正這方面我聽你們的。」常樂手臂枕在腦後嘿嘿直笑，「感覺你倆像軍師，唔，或者領導者？」

    「那我必須糾正啊。」席少游張口反駁，「我倆不是一類人，絕對不是。」

    喬逸然：「把我跟你劃在相似人里，說真的我真傷心。」

    「你那是什麼意思，跟我像哪裏不好了？我這麼棒的人！」

    常樂倒是十分配合喬逸然，「失禮了，我道歉。」

    喬逸然欣慰點頭，「沒關係，很高興你認識到錯誤。」

    席少游繼續嚷嚷，「你倆什麼意思說清楚！餵別不理我！」

    歡樂的氣氛也就只能在枱面上維持，關起門來大家都得為各自的事焦躁，喬逸然接到暗衛傳來的消息，依然沒有什麼實質性收穫。

    「人多眼雜，這種情況在暗中反而沒有明面上好查。必須小心翼翼，暗中的人一旦被發現還十分危險。」

    系統目光如炬，「明面上的人一旦撞破他們的事，同樣很危險。」

    「我知道，我知道。」不安與焦躁一天天增加，喬逸然只覺得心底火氣快壓不住了。

    「你不需要以身犯險。」系統說，「不需要。」他明白喬逸然說的是什麼，暗地裏不行，喬逸然就要自己動了。

    果然喬逸然道：「總有人要做，明面的人，我是最合適不過的。」

    系統：「還有我，我一個人就夠了。」

    喬逸然語氣有點僵硬，且帶着憋悶，「我知道你很強，但你不是萬能的，而且我會擔心。」

    在涉及到喬逸然安危的事情上，系統態度從來強硬。

    「那我就不會擔心你？」他說着，寸步不讓。

    他們蹙着眉頭，長時間焦躁與不安在兩人心中堆積，此刻的氣氛似乎快要被引爆，還差那麼一點火星，就能把表面的和平炸開，把他們故作姿態的輕鬆吹得灰飛煙滅。

    只要他們之中有誰，再放任它，一點點，哪怕一點點……

    喬逸然深吸一口氣，扶額坐下，「冷靜下，我是說我們兩個。我可不想跟你吵起來，還是為這種事。」

    明明都在互相擔心對方……為這種事吵起來太蠢了，善意對待，最珍惜的人，卻想要發火，人心啊，還真是難以控制。

    喬逸然不知道系統想法，但他知道系統身體確實從老早前開始就不對勁，要把他當個工具隨意往危險的境地里使喚，他確實做不到。

    「你說得對。」系統聲音很平靜，「那麼我是一樣的想法。」

    「事情要有人做，靖恩那裏也沒有探查到消息，我們不能指望他。各退一步，我們一起行動。」

    喬逸然用商量的口吻說着，系統卻並不買賬。

    「只有這一點我不會讓步，你的安危，我說過。小喬，你可以否定我的一切，即使是你，也剝奪不走我存在的意義，因為那是我的，只屬於我的東西。」

    喬逸然終於吼了出來，「那我的擔心要怎麼辦？看你一人置身於危險之中的我要怎麼辦！？」

    系統淡淡道：「至少你活着，只要你還在，我做的事就有意義。」

    「你！」

    喬逸然氣結，「我以為我們是能共同進退的愛人。」

    「我是你的愛人，也是保護你的人。」

    系統的口吻十分平靜，他並不願意沖喬逸然發火，因此他控制住了所有情緒，但是他的信念不會被左右，哪怕喬逸然會為此生氣。

    是了，關鍵問題在這兒。喬逸然怒火中燒的時候，感覺到了無力和頹然。

    他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原來在這兒。

    時間堆積起來，一點一點擠壓隱藏的東西，終於爆發出來。

    他們很愛彼此，沒錯肯付出，沒錯。

    但他喬逸然，以為雙方是平等的，而系統，從始至終，都將自己擺在保護者的位置上，無論是從前的主僕，還是如今的戀人，他這個位置，從來沒有變過。

    他把喬逸然看得比一切都重，包括自己。他從來沒覺得他倆平等，喬逸然對他來說，無論是主人還是戀人，都是他捨棄一切哪怕自己都要保護的存在。

    「你太任性了，簡直，你根本……」

    喬逸然嗓子發緊，抓着額發頹然地坐下，拳頭遮去了眼睛，系統在他面前單膝跪下來，伸手放在他頭上，虔誠地如同騎士。

    「小喬，我沒有學會人類所有感情，在你看來我大概不可理喻。」

    「豈止是不可理喻，」喬逸然咬牙，「榆木腦袋！」

    「但我學會了愛你啊。」

    「可你沒學會愛你自己！」

    喬逸然猛然抬起頭，用力打開了系統的手，「你並不愛你自己，你知道這會給我帶來多少負擔，知道我這裏，」喬逸然戳着自己的心口，眼睛發紅，「能有多難受？」

    「如果難受，你可以放棄愛我，我不會怪你。我只要愛你就行了。」

    「事到如今你說這種話？你他媽混蛋！」

    喬逸然爆了粗口，握拳就要給系統來一拳頭，面前那人跪着一動不動，哪怕拳頭到自己眼前來，眼睛都不眨一下。

    拳頭最終沒落下去。

    喬逸然收回了捏得死緊、指節發白的拳頭。

    「今晚去門外待着，我暫時不想看到你的臉。」

    揍不下去，糟心。

    喬逸然關門關得乾脆，他不知道，系統看着閉上的門，慢慢在門外跪下了。

    系統垂下頭，一絲額發滑落垂至眼前。

    誰在夜空裏低語。

    「對不起。」

    系統在心裏說，對不起，可我只懂得這麼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