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主子,那麼你如今有什麼打算?」錦時沉吟半晌,總算是開了口道。
「如今麼,我想試試。」慕北琰開口道。
「不知主子打算叫我如何?」錦時勾了勾唇道。
「這個麼,如若我也能扮作傷員就好了。」慕北琰笑道償。
錦時覺着自己仿佛不應該開這個口
「主子的意思是攖」
「嗯,就是你想的那樣的。」慕北琰眉眼彎彎,還是錦時最懂他了,只消粗略地點出自己的意思來,錦時便能會意。
這樣的人,這世界上,他有幸遇到了兩個。
一個便是眼前纏滿紗布的這人了,另一個,便是自己要攻下的那人呢。
哪知這次,錦時卻堅定地搖了搖頭。
燈火明暗,主僕的聲音徐徐傳來。
接着便聽到了這略帶些慍怒的聲音。
「主子,這次受傷的,可是屬下啊」主子你當真要捨棄你最得力的幹將,便為着那卿安姑娘麼這不可不可,如果他沒來得及治病的話,他、他他的後半輩子沒有媳婦,怎麼辦
主子你可不能這麼輕易地丟下我
「幹啥這副英勇就義的神情,仿佛要將你吃了似的。」慕北琰疑惑道。
好吧他打算收回自己的小心思了,眼前這位還得再考究考究。
「主子追回自己的幸福,屬下自然是支持的。」慕北琰真真切切地瞧到了錦時小心翼翼咽了口唾沫。
往往這種話,後邊應當還有一句,但是,這話後邊的殺傷力往往是噸級的。
只聽錦時弱弱地說了句:「然而屬下得活着。」
慕北琰勾唇笑了,「仿佛我就跟缺心眼兒似的。」
錦時眼中晶晶亮:「莫非主子還是留有餘地的?不打算在屬下這裏開刀麼萬幸萬幸」
慕北琰嘆了口氣,他怎麼可能是這樣的人呢。
就算真的是吧,那也不能那麼明目張胆地說出來,嗯
畢竟以後還是要一起共事的,明面兒上的他當然是要保持上級的風度。
慕北琰笑道:「等明兒我摸清楚情形之後,我將你偷偷地掉包,等處理好政務之後,再偷偷地換到這裏,想來是個好主意。」
「主子實在是高明」錦時一臉黑線。
「不過還是得摸清楚情況才能」
於是第二日慕北琰成功地將錦時安置好,又十分好心地將他的傷口處理了一番。
說了不動手診治,但是上藥這些基礎性的職業,他當真沒有半分遺忘。
該出手時,他自然是會出手的。
接着便將紗布武裝好,齊齊整整地躺在塌上。
成玉輕輕捏捏不久之前的傷處,發現手感仿佛好起來一些,正抬頭想問問這錦時叔叔有察覺到什麼不適的地方麼,卻撞上了一雙眼睛。
「叔叔!」太醫署的值太醫回頭來看成玉的時候,成玉才訝然道:「舒舒服服的就好了吶。」
慕北琰伸手摸了摸成玉的腦袋瓜:「叔叔要在這裏等一個人。」
成玉心裏咯噔一下,「叔叔莫非知道了什麼麼。」
慕北琰勾勾唇,他自然是曉得的。如若沒有自家兒子,他當然不曉得原來自己就是那榜上有名的「成玉父親」呢。
「今日就來這裏躲個懶,不然又要被你師傅折磨。」
成玉貼在他耳朵旁嘀咕道:「真是想不到呢,黃叔叔這麼大的一個人了,竟還怕醫生。」
慕北琰覺着,那聲「爹爹」如果由軟糯的聲音發出來仿佛會更好些,突然間有些討厭這個稱呼來
「成玉你當真沒有怕過你師傅麼?」慕北琰開口道。
成玉有些胖乎乎的小手捏上慕北琰的脖頸。
「黃叔叔我給你這樣揉揉肩膀的話,可以緩解一些你的勞累吧?每天都要低着頭查看那麼多奏章,不累才怪。」
說罷手下仿佛加重了力道。
慕北琰頓了一下,一下子沒忍住便喊出聲來。
一旁當值的太醫有些害怕這仿佛不是什麼祥兆。
如果耿太醫的徒弟操作不當的話,那可是要擔殺頭的責任的。
「成玉,不知你這是」
慕北琰擺擺手,「無礙,他正在幫我舒活筋骨。」
哪知這位太醫說道:「成玉,他的脖頸處有傷口呢,這麼一來難免會波及傷處啊,一定要小心一些」
成玉點點頭,「多謝師伯的指點,成玉會小心的。」
這位太醫點點頭,這小傢伙兒倒是學的極快的。
待他走遠,慕北琰這才開口道:「繼續繼續,叔叔覺着挺不錯,你的手勁也很合適。」
成玉便趁着自家師伯不注意,悄悄地揉捏着慕北琰的肩膀。
慕北琰難得遇上這樣的機會,往日只覺得脖頸總是困疼困疼,今日才道是受損的關係。
「哎成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究竟覺得,你師傅這人如何?」
成玉手裏的動作沒停,便開口道:「師傅謙和有禮,為人率直」
慕北琰覺得成玉簡直精明,根本套不出什麼話來,便採取了迂迴戰術,「你師傅莫非沒有對你要求嚴格過?背不會的話,不會責罰你麼」
「師傅待成玉如同親兒子一般,哪有黃叔叔所說的那麼冷血無情了。」成玉嘟囔着。
聽完這句,慕北琰的心中亮起了一盞紅燈,嘆道:「糟了個糕的,這下連親身兒子,都要被這太醫挖了牆角呢!」
「黃叔叔何故如此問」成玉有些不解,「哦,一定是師傅又強迫黃叔叔吃些藥了罷。」
續而開口道:「黃叔叔也真是的,這麼大的人了,還跟個長不大的孩童一般,活該被師傅說些閒話嘛。」
「再說了,師傅這麼着,也不是為了您好麼」
慕北琰嘆息道,這耿太醫,一副直腸子不說,這下連他的人也要一個一個盡數剝奪了麼挖牆腳不說,還要籠絡自己的兒子天殺的
當初是哪個活寶將他塞到宮裏來的,真是要謝謝他全家呢
不行,他的兒子,當然是得他來教。
趕明兒就跟這耿太醫攤牌!!!
慕北琰如此想着,卻好巧不巧地遇到了這樣的情形。
耿太醫出診回來,朝着他這邊一步一步地走來。
大梁榮熙,永王府內。
一來多日未曾遇到蘇子乾的君華裳正在那重新被修繕好的鞦韆上靜坐。
微風送來一陣陣清涼,已然入夏的榮熙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說來也怪,失去了那五年的記憶之後,君華裳覺得如今實在十分貪涼,這才剛剛入夏,就披上了薄衫。
依自家父王的話來說,這恐怕就叫十年怕井繩。
說來也奇了怪了,她自從失去了那五年的記憶之後,便十分喜歡冬天。
分明記得,自己之前是十分怕冬天的體質。
一整個冬天,仿佛就跟冬眠了似的,那是怎麼說來着,被床榻封印了一定是常言道,冰凍三尺,非美食不能解凍。
那可不,她當然是遇到好吃的,就算再冷再困也會乖乖穿好衣服的。
怎麼辦,有些想梓前了
一個小花匠,能培植花朵,竟然手藝也不錯。
她早在美食上有些造詣,可遇到他卻只能望而卻步。
記得那次她問過他,怎麼學會的
他卻是淡淡一笑,「為了養你,所以就學會了。」
對於烹飪這件事情,沒個幾年的火候根本成就不了這樣的功力的
她那時還笑他,「騙人的吧,遇到我之前,一定有女孩兒享受到這樣的待遇的。」
卻聽到他堅定不移的聲音:「那個女孩兒,當時一定不知道,是她帶給我這樣的機會。」
誰說蘇大將軍不能入得廳堂,下得廚房的?
小饞貓啊,我餵飽你好不好
君華裳從回憶里醒過神來,「若素,那邊的芙蕖池是不是開得正艷哪,陪我去看看吧。」
若素為君華裳正舉着一把團扇,輕輕地為她扇去熱氣。
聽完吩咐後便與她一同去了那芙蕖池。
「誰道不相思,處處歸來遲。」君華裳看着如今開得極艷的芙蕖,她如今公然鬧起來的話,會不會也是悲劇收尾?
卻不知暗處,有一雙眼眸,正怔怔地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