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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落花流水各西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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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天大約也可憐李曇生前的默默無聞,便讓轟轟烈烈的烈火照亮他歸西之路。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在他去世後的第三天夜裏,曇香宮內忽然走火,接着北風的風勢一時竟難以控制,幸虧是隆冬時間,天寒地凍,草木稀疏,若是初春盛夏語鴦宮中花草繁盛之時,定當禍連整個宮廷。

    萬幸的是李曇的屍首被捨生忘死撲救的李璨帶着侍衛給搬了出來,然而他卻消失在火場中再也沒有出來,同時消失在烈火中的還有本來在守靈卻衝進火場救人的林月沅,以及悲慟過度連天生病而沒有來的急逃走的李憫。事後從火場中靈堂發現的燒焦女屍也證實了侍衛、宮女以及李憫的貼身侍女欠兒的證詞。從殘破的女屍身上殘破的穿戴上依稀能辨認出林月沅的身份。而其他兩人則被徹底燒成了一把黑灰,化成了一縷青煙。

    欠兒因為回雙燕榭為李憫取衣服,而僥倖逃過一劫,在她得知李憫不幸葬身火海時,她又悔又痛,在李錦的面前失態大哭,差點昏厥。李錦感於她對主忠心赤忱,事後還對她賞賜頗豐。

    除她之外,幾位出事主子宮裏的奴婢幾乎皆遭重責,尤其是跟隨李璨入火救人的幾位侍衛,更是被執以仗刑,差點被打死,但他們始終不改其口,也不喊冤叫屈,默默地承受了一切責罰。

    兩位主子死了,可其他的宮婢內侍守衛卻未有一人喪生,但眾人也都不同程度地受了燒傷。

    曇香宮被焚毀,李曇的屍身無處存放。好在三天已過,本也可到了要入土為安的時候。李錦便即可命了一隊禁軍護送李曇的屍身到陵墓下葬。

    事出突然,喪葬上的很多禮儀都省略了,何況當時正處於多事之秋,李錦實在沒有心思去管在他計劃中早就不該活在這世界上的人了,也沒有調查追究,屍身便這麼匆匆忙忙地運出宮去了。

    禁軍大清早就運送李曇的靈柩出了城,走了一天,繁星初上時,看到了林外不遠處露出的驛館馬草,欣喜不已,於是加快了鞭馬的速度,着急着去吃飯休息一下。

    路行了一半,變故突發,馬車後輪被路邊一顆石頭卡住,「咚」的一聲,顛地車上的人都震了一震。眾人停下,領隊將領咒罵了一聲,下馬查看,當他剛走近時,巨大的棺槨里竟然發出了聲響。眾人驚駭不已,連連退步,頭頂上烏鴉盤桓啼叫,一個膽小的士兵嚇得驚聲尖叫,被心驚膽戰的將領抽了一鞭子,喝退下去。

    將領大着膽子向前,想趴下身子聽聽動靜,有一陣想動從裏面傳來,像是敲擊金屬的聲音,一下一下捶打着眾人的耳膜。

    士兵里開始有人驚呼鬧鬼了,詐屍了。

    將領緊張地咽着唾沫,看着棺槨伴着聲響不斷震動。

    啪的一聲,左上角用來封死棺槨的鐵釘脫落掉在地上。宗人驚然明白了棺槨中東西的意思,它竟要將棺槨上的釘子垂落,從裏面逃出。

    有的士兵開始丟下武器逃命,有的則抱着周圍的樹幹委頓在地,將領頭上佈滿了冷汗,像蒸籠的水汽一樣,密密麻麻。

    士兵紛紛勸將領帶着他們逃命,但將領竟像被釘住了靈魂,立在原地並不移動,他心中既害怕又好奇,從來只聽老人們將神鬼之事說的神乎其神,他今日既然遇見就想見識見識。

    棺槨周圍的沉重的鐵釘不斷脫落,士兵們的恐懼也增到了極點。士兵接連逃命,將領終於忍不住制止,下了命令,若是再有臨陣脫逃者就地斬殺。

    士兵們三五成團戰戰兢兢地靠在一起,一兩個膽熊的副將無情地嘲笑他們以壯自己的膽量。

    棺槨上的鐵釘被敲落殆盡,暫時沒了聲響。天色越發昏暗,士兵們打起了火把,映照的這灰灰暗暗的官道若冥道一般。

    然而經過了短暫的平靜,棺槨又繼續發出響動,館蓋發出沉悶笨重的響動,而後他們看見,館蓋微微有些傾斜,裏面的魂靈似乎在移動館蓋。

    此時有人提議趁着裏面東西還沒有出來之前趕緊將它封死,到附近鎮上找個道士用符咒將其封印起來。可有卻有人反對,裏面躺的畢竟是七殿下的屍身,若是他當真不甘寂寞死而復生、或者化為鬼魂出來遊蕩,他們怎敢以下犯上。眾人爭論不休惹得將領更加煩躁,他大吼一聲命眾人閉嘴,而後顫巍巍地在原地跪下,拱手道:「七……殿下,小的乃是崇英殿守門將領陰漠,奉命護送殿下屍身安葬,不知小人是否有服侍不周之處或殿下還有何未了之事,難以心安,還請殿下明示,小的定當料理周全。」說完,他回頭喝令眾人跪下。

    他垂首等候半晌,棺槨里聲響也暫停。四下里寂靜地如死潭一樣。許久不見回話,陰漠又斗膽說道:「若殿下沒有指示,那就請安心上路,莫要再人間徘徊了。請允許臣將棺槨重新封上。」他轉頭對身後士兵招手,眾人畏懼皆不敢上前,催了幾遍,才有幾個不怕死地提着刀站起來。

    此時,棺槨里幽幽地飄出一句:「陰漠你留下五個人、兩匹馬,帶着其他人馬全部離開,永遠不許回來。「

    眾人嚇得噤聲,陰漠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棺槨里真的發出了人聲。他迫使自己鎮定下來,他猶豫了一下還想再問,棺槨里的鬼魂似乎有些惱怒,喝了一聲讓他趕緊照辦。

    陰漠磨磨蹭蹭站起來,只覺不妥如此一來豈不有違皇命但又不敢得罪鬼神,於是點了幾個膽大的,跟他們談好讓他們留下,又將兩匹好馬栓在旁邊的上,帶着其餘的人先去投驛站等幾日再做計較。

    那五個人也算膽色好,陰漠走後並沒有臨陣脫逃,而是乖乖待着等候差遣。

    良久,馬蹄腳步聲漸遠,棺槨里聲音再次響起:「你們五人低下頭,走過來,將棺蓋搬開,沒有準許不許抬頭,不許亂看,聽明白沒有。」

    五人連道明白,便依照命令將重重的棺蓋搬開,棺槨里漆黑一片,有一人禁不住用餘光偷偷瞟了一眼,一把嗆人的白粉驟然從裏面噴出。五人吸入白粉,均感頭暈目眩,四肢無力,雙眼模糊,東倒西歪一陣,接連倒地。


    在他們失去意識後,棺材的邊緣露出了四隻手指,接着青色的衣袖一閃,一個人影從裏面快速躥出,他側頭瞧了瞧伏道在地上的五人,將手伸進了漆黑如地獄般的棺材裏道:「他們都被迷昏了,快出來吧。」

    有一隻手從裏面伸出,攀上他的手臂,他用勁一拉,一個身穿紅色衣裙的姑娘從裏面跳出。她出來後,原地跳了兩下,抖了抖胳膊和手臂,深深地吐了口氣道:「這一天可把我憋死了。」

    她順手扔掉了手裏熄滅的火摺子,衝着棺材喊道:「阿憫,快,我拉你出來。」說畢,她又伸手將瘦高的李憫拉出。

    李憫雙腳剛沾地,仿佛踩在棉花上,林月沅半抱着她,她蠟黃的臉上現出愁苦的神色,連聲打了幾個噴嚏。

    李璨將地上五人翻將過來,五人確實被迷魂散迷得昏死過去,他將五人的腰帶解下困住他們的手腳,又往林月沅手中多要了些迷魂散對他們灌了下去。

    「照你這個灌法,還不如一掌打死他們呢。」林月沅衝着他嚷道,「迷魂散吃多了也會要人命的。」

    「那我可管不了這麼多了。」李璨拍拍手上的白粉,又撕下他們的衣擺將他們的嘴堵上。然後一個個扔到路邊林子裏的枯草堆中。

    林月沅將李憫扶到樹下坐下,也趕過去幫忙,邊忙邊問道:「你就這麼放過他們,不怕他們告到李錦那去。」

    「在官道上殺人只會暴露的更快」李璨扛着最後一人往林子裏走去,林月沅將士兵們掉落的刀撿拾起來留着備用。

    「何況縱是我們將他們都殺了,李曇的棺槨沒有按時送到,看守陵墓的官員也會如實上報,此事根本就瞞不住,李錦遲早會知道。反倒不如裝神弄鬼,哄騙他們,他若一時想不明白,也好為我們爭取些時間。」李璨繼續解釋道。

    林月沅點頭嘆道:「不錯,只是我們如此逃了,牽連的人未免太多。等到李錦發覺時,怕是你的幾位手下和欠兒他們都保不住了。」

    「所以我們更要好好活着,等將來有一天殺回長安,為死去的人報仇!」李璨目露凶光,斬釘截鐵地說道。

    林月沅腳下一頓,只覺齒冷,回首望着李曇的棺槨,耳畔傳來了李憫悲傷的啜泣聲。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露出同樣的哀傷,他們沒有阻止和勸慰,默默地往林子裏走去。

    他們又砍了些枯樹枝將五人蓋得嚴嚴實實。

    走出了林子,李憫還在不停的掉淚,這一日她躺在棺槨下面的隔層中,不敢發出一絲聲音,仿佛真的置身於地獄,恍惚中好似已在陰間遊蕩,若不是躺在李璨和林月沅的體溫溫暖着她寒冷的心房,她差點忍不住大聲驚叫。

    兩人回到棺槨旁邊,合力將棺槨從馬車上搬下。李璨從樹上解下陰漠用來照明的火把,林月沅接着火光再次跳入棺槨,鄭重的將李曇屍身上的外袍解開,取出貼身藏在他身上的詔書和國璽。而後又從棺材的隔層里掏出包裹好的衣服鞋襪,還有一包救命的金條和一些趕路用的碎銀子、火摺子等一些應急之物。

    正是這個原本用來放置隨葬器具的棺槨隔層救了他們的命。

    兩人將東西裝好,背在背上。林月沅趴在棺槨上眄着李曇,他一如生前一般平和靜好,身上泛着淡淡的藥香,她此生永遠無法忘懷的面容,即將在這個世上消失,她眨動雙眼,忍不住流下難捨的淚水。

    李璨拍拍她的肩膀,她忙扭過身子躲到一邊去。他舉頭往往如水的夜色,深喘一口氣,然後將火把垂下,對着棺槨的一角,橘黃的火焰添噬了許久,終於沿着邊角蔓延,將火光帶到棺槨的每一個角落。

    火焰閃着明亮的光芒緊緊地着擁抱黑色的棺槨,棺槨瞬間像一個燦爛的火球,不斷釋放出更加璀璨的光亮,好像李曇坎坷而又短暫的一生,為了他人而燃燒自己,終於在逝去之日發出奇美而奪目的光彩。

    火焰熄滅之後,李璨從包袱里取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將散落在地上的骨灰收集起來,這是李曇留給他們的最後一絲念想,即便已經化為粉末,懷抱着的瓷瓶的林月沅仍舊能隔着厚厚的瓶壁感受到裏面的溫暖,這是屬於親人的特殊溫度。

    林月沅將承載着李曇精魂的瓷瓶交給李憫,以期能填補她悲戚空落的內心,果然接過瓷瓶的李憫瞬間安靜了下來,她像是迷途的孩子嗅到了母親的體香,安全踏實的感覺充盈着內心,其實李曇從未離開,他一直與他們同在。

    兩人解下韁繩,林月沅和李憫兩人共騎一匹,李璨一人一匹,三人不敢逗留,連夜冒着北風一路南下。

    由於李憫的身體一直抱恙,三人的行程頗為緩慢,加之天氣越發寒冷,雖然南下,一路上也是雨雪不斷。他們又不敢太過張揚地挑大路官道走,專走僻靜小道,又繞行許多山路,沒有通關文書也不敢明目張胆地進路過的市鎮,這一路風霜竟如逃荒一般,艱辛困苦。

    李璨雖在宮中也算嬌生,但勝在心智堅毅,一身剛筋鐵骨,林月沅從小摔打慣了,從小跟男孩子一般走南闖北,不知辛勞,只是苦了李憫,她自小雖然也未曾享過大福,處處收人欺凌,卻也沒有領受過外面風餐露宿的辛酸。

    李璨這一路行來卻甚感振奮,雖然每日如行腳僧一般,但這路上的見聞卻豐富了他的閱歷,增長了見聞,他原已讀了萬卷書,心中有丘壑,如今又行萬里路,了解了民生疾苦,他這些日子異常興奮,時不時會冒出很多奇思妙想。林月沅則以一副習以為常的姿態偶爾嘲笑他的大驚小怪。

    這一路雖然充滿艱險磨難,但也並非只有愁苦,林月沅時不時還是會跟李璨鬥鬥嘴,李憫偶見了新鮮事物,也會生出幾分活潑之心,以往在宮裏吃山珍海味也不覺開心,如今在路邊摘到一個野果子都高興不已。人生便是如此只有酸甜苦辣咸調配的剛剛好才能精彩入味。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行了幾個月的路,轉眼便是仲春了,他們沿途欣賞春色沉重的心情也輕快了許多,他們即將改乘水路,向東趕往金陵,這幾個月櫛風沐雨、跋山涉水雖然艱苦,但至少沒有遇到李錦派來的殺手,一旦乘船入江,想要追殺他們就更加困難,眼見得他們即將似魚入海,李璨終於得以安下心來睡個好覺。

    沒心沒肺的林月沅白日裏談笑風生,如遊客般觀攬風景,可一到夜裏她的真實情緒便從輾轉反側、徹夜難眠中表露無遺,事實上他們每個人都未曾從悲痛中走出,只是李憫表現的太明顯、李璨克制地太平靜、林月沅掩飾得太刻意。

    他們深知各自的心事,也從不願在別人面前觸碰傷口,因而總是帶着幾分強顏歡笑的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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