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 蛇害父命

    我出生在貴州六盤水一個偏遠的山裏，冬月出生的天氣，恰好輪到大雪漫天的日子。

    母親懷我八個月就早產了，生下我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死嬰。

    不哭不鬧臉色烏青，二伯和小姨他們，都在勸我媽媽趕緊把我拿出去扔掉。

    母親剛生完我沒力氣，爹也是傷心欲絕的抹着眼淚。二伯和二嬸把家裏一切都當成他們的，怕我一下子死在「他們」的房子裏。

    趁我還有一絲悠悠氣的時候，二嬸用一張蛇皮口袋把我裹住，拿起就往外面走去，打算拿我扔在山上的岩洞裏。

    幸好我上了年紀，已經老眼昏花的奶奶把我搶了回來，家門二嬸不讓進，就把我抱到一小間牛圈裏。

    奶奶把我臍帶剪掉之後，抹乾了眼淚。拿出了三炷香，恭敬的點在了牛圈的門口。

    然後從懷裏摸出一條火紅的小蛇，我出生的時候，她沒在旁邊守着，就是去找這條小蛇了。

    奶奶看了看雙目緊閉的我之後，哆嗦着手，把小蛇放在我的拇指上，小蛇毫不客氣的對着我的拇指咬下去。

    本來不哭不鬧的我，被小紅蛇咬了不多一會，就哇哇大哭起來，聲音響亮無比。

    大冬天的，所有冷血動物都冬眠了，要想找一條蛇，基本是不可能的，但奶奶不但找到了，那條小紅蛇還活蹦亂跳的。

    我哥見我哭了出來，開心得不得來，湊上來看着我皺巴巴的臉就喊妹妹。

    但是奶奶卻唉聲嘆氣的說：「娃兒的命是保住了，但以後她的日子，也不曉得怎麼過喲。」

    我哥並不知道奶奶給我講的話語是什麼意思，但是在我記事起，我都不是和我媽睡的。

    而且，我是和一條紅蛇一起睡。

    這個牛圈，成了我的專屬房間。

    還好爹當時怕牛被強盜偷走，這個圈還算修得結實，也不算是四處透風。

    或許是因為有這麼一條紅蛇的原因，我一直都乖巧，其他孩子什麼長痱子，長水痘，扁桃體發炎這些什麼的，我都沒有發生過。

    晚上奶奶來安排我睡覺的時候，紅蛇也就來了。早上奶奶叫我起床，紅蛇就走了。

    我對紅蛇一直都不害怕，夏天還感覺它冰涼冰涼的異常舒服，只不過冬天怎麼捂都捂不暖和。

    這樣的日子平穩也過得飛快，雖然我一直不招二伯和二嬸待見，甚至連吃飯也不能上他們的桌子，但我還是玩耍，長大，直到上學。

    山裏的孩子沒有幼兒園學前班，我念四年級的時候已經快十歲了。

    從家裏去學校要走近半個小時的山路，有一天放學回家，看到幾個同齡的男孩子蹲在路上玩，好像在擺弄什麼。

    我出於好奇，也跟着去看。

    「你你你們！」當我看到他們在擺弄的是一條帶着斑點的青蛇的時候，居然感覺到無比的憤怒。

    以前我是一直不敢和他們的對抗的，我媽和我爹雖然對我還行，不過我衣服都還帶着補丁，在學校里成績雖然不錯，但也一直是被他們欺負的對象。

    要不是我哥因為打架厲害，在周圍的村子都凶名遠播，我估計會被欺負得更慘。

    「哇哇！嚇死你，楊青衣！」同齡的孩子頑皮，用一根小棍子嘩啦一下就把青蛇撥到我身上。

    讓他們吃驚的是，我並沒有害怕，反而一把抓住了青蛇，仔細檢查青蛇身上的傷口來。

    這條青蛇在我懷裏異常安靜乖巧。

    「咦，你不害怕？」說話的是村裏的王小胖子，剛才就是他用棍子把蛇撥弄到我身上的。

    我才懶得理這些傢伙，用手輕輕的摸着青蛇的蛇鱗上的傷口。

    「我知道了，楊青衣你是蛇變的！你是蛇精！啊啊啊」王小胖子哇哇的怪叫一聲，對他的小夥伴們誇張的說道。

    一群孩子看到我把青蛇抱在懷裏的詭異樣子，又被王小胖子這麼一嚇唬，都嘩啦一下子全部跑開了。

    「你才是蛇精，你全家都是蛇精！」我從着王小胖子的背影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說道。

    由於家裏有紅蛇的存在，我也不害怕這青蛇，就這麼把青蛇帶回家了。

    我剛一回家，二嬸看到我的樣子，就「哇」的一聲尖叫出來，對我罵道：「你這個死丫頭，你什麼地方拿來的蛇？啊！」

    看到二嬸手忙腳亂害怕無比，我心中閃過一絲快意，讓你老是罵我，這下子知道害怕了吧？

    「青衣，你這孩子，怎麼什麼朋友都往家裏帶！」奶奶聽到二嬸的尖叫，也連忙走了出來，對我呵斥道。

    奶奶說的，是我什麼朋友往家裏帶，並不是怎麼把蛇弄回家來。

    「小紅」我正想看口說小紅蛇的事，沒想到奶奶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把我連推帶拉的帶到了路口邊。

    二嬸還在家裏吵鬧個不停，奶奶卻沒有管她。

    奶奶也不害怕青蛇，把青蛇從我懷中拿了出來，很認真的念道：「孩子不懂事，帶你回家來，以後望你有大量，不要糾纏。」

    那蛇吐露着信子，不停的在原地轉圈，就是不肯定離開。

    我好奇的看着蛇的動作，給奶奶天真的說道：「奶奶，它不肯走就不要走了嘛，讓它陪伴小紅玩。」

    「青衣，你這孩子，別亂說話！」從來不對我發火的奶奶，突然很嚴厲的對我說道。

    這種情況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奶奶疼愛那可是捧着怕飛了，含着怕化了。

    「不留就不留嘛，幹嘛那麼凶。」我嘴巴里嘟囔着話語，轉身就離開了。

    那條蛇在我離開之後，把蛇頭台了起來，好像在來回點動，也離開了。

    我雖然不懂奶奶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我一直都很聽奶奶的話，也就不去管這事情，該幹嘛幹嘛。

    由於二嬸說我帶蛇回家嚇唬到她了，那天的晚飯我都沒能吃上，最後還是我哥給我拿了幾個烤土豆。

    那天晚上，紅蛇和我一起睡覺的時候，突然很焦躁不安的在我的身上四處遊動。

    我以為紅蛇是和我玩鬧，一邊咯咯的笑着，一邊給它講今天我遇到的事。

    紅蛇居然好像聽說了我的話一樣，纏在我的手腕上，我都還來不及反應，就狠狠的一口咬在的我拇指上。

    鑽心的疼痛讓我忍不住哭了出來，小紅可是一直沒有亂咬過我的，哪怕是我睡覺不老實經常壓到它的尾巴，它都沒有這樣過。

    我雖然忍不住哭了出來，但還是沒有大喊大鬧。緩過來之後。生氣的對小紅蛇怒吼道：「你幹嘛咬我！我又不是不要你了！人家可憐我救人家嘛！」

    那時的我，還年幼，以為是小紅蛇因為我和其他的蛇接觸，它不開心，才咬我的。

    原本還算活潑的小紅色，在咬了我這一口之後，突然萎了下來。

    「大不了以後我都不和其他蛇來往了嘛」我看到小紅蛇不好像不開心的樣子，只有這樣說道。

    我本以為這事情就這麼完了，沒想到第二天我才放學回家，就聽到家裏哭天喊地的吵鬧聲。

    我連忙拽着書包跑了回來，我爹正軟綿綿的被一眾人扶在堂屋裏面坐着，他的腳下踩着一個我們這邊獨有裝糧食的斗。

    奶奶的臉上全是淚痕，這會兒正拿着一個銅錢往父親的嘴巴里放。

    「青帝，你帶妹妹去那邊玩，乖。」奶奶的聲音嘶啞無比。

    我哥跑了過來，也不管我還要繼續看，硬生生把我拉進了我的房間。

    門外母親撕心裂肺的聲音穿透過門，傳入我的耳朵里。

    「大奎啊，你就這麼走了們，兩個娃娃還那個小，以後你讓我們孤兒寡母呢，咋個活。」這一連串喊聲帶着深深絕望的哀嚎，基本是拖着嗓子嚎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