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深夜甦醒

    華夏曆2016年，八月，依舊燥熱的季節。

    華北區，雲和市鄉下的小村，村東頭的平房院落。

    「小政，出來祭拜先祖菩薩了。」

    外面小院中，奶奶甄秀雲的聲音忽然傳來。

    「來了，奶奶。」

    躺在床上的武政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智能手機，撐起有些虛弱的身體，緩緩地走出房去。

    外面，已經入夜。繁星滿天，星輝鋪灑下來，映得整個平房小院明亮無比。

    一個個子並不高，手持佛珠的老人正跪在院心，身前是一個小型案桌，上面擺放着一些祭品，都是一些罐頭，點心之類。

    「小政，來，快跪下，給先祖菩薩磕頭。」

    看到武政出來，甄秀雲慈愛地笑着。

    武政笑了笑，走過去，跪在奶奶身邊。

    「各位先祖菩薩在上，照慣例，每年今天我都會帶着你這小疙瘩重孫武政來看你們」

    奶奶的聲音中帶着鄉土農話，精研過佛經頌語的武政知道她的這些話很多都不通順甚至不合理，但是十幾年都這樣，他也已經習慣了。

    「你那重孫武世傑和媳婦孟青梅在市里上班，各位先祖菩薩保佑他們上下班平平安安，工作順順利利。」

    「你這小疙瘩重孫武政從小身體就弱，各位先祖菩薩保佑，讓他的身體趕快好起來，長得壯壯的」

    「來，給先祖菩薩磕頭，磕九個。」

    武政和奶奶一起，對着那案桌連磕了九個頭。

    不過，他們兩個都沒有發現，在磕頭的時候，前方天空投下來的一片片星輝之中，有一部分銀色的輝華鑽進了武政胸前帶着的一個紫色的玉環之中。

    玉環的表面，微微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芒。

    這樣的情形，已經發生了十八年。不過祖孫倆，從來都沒有發現過。

    「好了小政，你去玩去吧，奶奶在這裏念一會經。」

    磕完頭，甄秀雲說道。

    每次祭拜完先祖，奶奶都會獨自一人在這裏誦念佛經，自然是想要為武政祈福。

    「聽爺爺說，奶奶從來都是不信佛菩薩的，現在為了我，每天都開始吃齋念佛了」

    看着旁邊曲身跪着的奶奶，武政的心中就不禁升起一絲煩悶，隨即他緩緩起身。

    不過起身的瞬間，他忽然覺得腦袋一昏，雙腿微微有些發軟，身體不覺地搖晃了一下。

    「小政」

    甄秀雲忙是伸手扶住他。

    「沒事的奶奶」

    武政不禁有些苦笑，他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身體卻是弱得還需要一個老人去扶。

    「夜裏風大，地面潮濕，奶奶你也早點回房間。」

    武政說道。

    「知道了，你去玩吧。」

    甄秀雲的臉上露出慈愛的笑意。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武政將自己的雙手伸到跟前，看着那瘦的就剩下皮包骨頭的手指，沉沉地嘆了口氣。

    從出生後，他的體質就一直很差，小時候身體就大病小病不斷。進入生長發育期，武政的個頭雖然跟上了同齡人，但是整個人依舊是瘦弱無比，像是皮包骨頭一般。

    家人帶他跑了全國各大醫院，訪了不少名醫。吃中藥，用針灸，嘗試了所有的辦法，都不管用。

    今年六月，也就是兩個月前，參加高考的武政超常發揮，文化課成績達到了一本線上三十分，足夠上本省那個還不錯的，也是他一直目標中的211大學。

    但是可悲的是，從來沒有被所有高三考生重視過的高考體檢，卻是硬生生地將他擋在了理想大學的門外。

    「今天是八月十七，再過不到半個月，就是大學開學時間吧」

    武政的嘴角有着苦澀的笑意，上高中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幻想着自己大學的生活，現在，一切都是奢望，「唉，算了，不想這些了」

    武政拿起手機，打開那篇從網上下載下來的道經著說閱讀起來。

    雖然從小身體弱，但是武政卻很聰明，尤其是記憶力很強。知道現代醫學技術無法探明自己身體的原因，他便開始自己閱讀醫書藥典，什麼神農本草經，黃帝內經，本草綱目，千金要方

    久病成醫，一邊服用各種中草藥，接受針灸治療，一邊對應百~萬\小!說，武政在這些醫典方面的研究和理解，甚至都比得過那些所謂的「大師」。

    而他的大學目標專業，就是醫學方面。

    不過雖然熟讀醫書，深諳醫理，但是武政依舊無法通過中醫理論解釋自己身體的原因。後來，他的目光開始放到了佛學，心學之上，一直到最近，他開始研究道教經說。

    中西醫學是從治療和養身入手，佛家和心學是從心靈境界着手，在嘗試了這些發現沒有用後，武政開始向着道家理論扣問。

    道家講究內聖為王，抱元守一，或許，他的身體虛弱，是因為先天元氣不足導致的。

    但是在這個科技已經如此發達的現代社會，又怎麼會有這些玄而又玄的東西？

    武政覺得自己有些急病亂投醫，但是他卻不知道對他來說什麼才是「好醫」，只能繼續去尋找。

    「小政，早睡啊，不要一直看手機，傷眼睛。」

    甄秀雲的聲音忽然響起，她在外面已經誦了將近一小時的佛經。

    「爺爺還沒有回來嗎？」

    武政問道。

    「村西頭的國慶他爹走了，你爺爺在那禮房幫忙，估計到十二點才能回來。你早早睡就行了，不用等他。」

    奶奶說道，「後天那邊有宴席，到時候你跟你爺爺去。」

    武政的爺爺是退休老幹部，以前是村里小學的校長，村中有幾乎將近一多半的家庭都有他的學生，因此他在村中也算是德高望重，村里一有紅白事，都要請他過去。

    「嗯，知道了。」

    武政點點頭，又看了幾分鐘，他便放下手機，揉了揉眼睛，就關燈睡覺去了。

    身體虛弱的他，也十分嗜睡，每天都要比常人多睡幾個小時。沾枕即睡，很快就入夢，武政從不需要擔心失眠。

    不過，睡着的武政並不知道，胸前那從出生以後就被奶奶親手掛上，十幾年從未離身的傳家寶紫玉環，在黑夜中忽然開始散發銀輝，並且越來越亮，最後直接化作一道紫銀色的光流從他的額前鑽了進去。

    「這是」

    一道空靈的女聲忽然從武政的腦袋中傳出，「本尊沉睡了多久？現在已經不是聖古時代了？」

    外面，可以看到一道道銀色的光芒從武政的頭頂如蓮花一般地綻放，緊接着原本精短的毛寸頭竟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着，而頭髮的顏色也開始朝着銀色變化。

    「這個少年的肉身，未免也太過於孱弱了吧」

    那道女聲又響起，語氣威嚴高傲。

    昂！

    就在這時，一道隱約的吟叫聲忽然從武政的心臟處傳出，一瞬而逝。

    「好強大的龍威這個少年體質這麼孱弱，體內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龍族氣息，太不可思議」

    女子的聲音中帶着驚訝。

    沉默了一會，女子又說道：「聖古時代早已結束，這個時代，靈氣似乎很稀薄，那幾個卑鄙的老傢伙應該早進棺材了吧，竟然敢合謀暗算本尊」

    「本尊的神魂還需要休養，不能在外界多留罷了，本尊自創燃靈一脈，在聖古時代卻沒一個傳承者，現在趁着這個機會留一份吧。」

    「幸運的小子，你體內擁有那麼強大的龍氣，想來是個福氣之人，希望不要辜負了本尊的傳承。這個時代天地靈氣並不充足，也不知道你能夠走到哪一步也罷，本尊留下十八道封印，你若是能夠徹底破開十八道封印，便是有緣」

    房中再次陷入沉寂，女子的聲音沒再傳出，只剩下武政輕微的鼾聲，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毫無感覺。

    十二點左右，院落的大門傳來響動。

    幾秒後，一道有些佝僂的身影出現在武政房間的窗戶外面。他從外面看着床上熟睡的武政，卻並沒有發現他頭髮的異樣，只是站了一會，隨即轉身朝着旁邊的房間走去。

    「回來了。」

    房間燈亮，甄秀雲起身看着自己的老伴。

    「嗯。」

    武政的爺爺武蕭天滿頭白髮，身形瘦高，有些駝背，眼神帶着渾濁的暮氣，「小政睡着了。」

    「他總是缺覺，從沒有失眠過。」

    甄秀雲的臉上帶着一些笑意，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壞事。

    武蕭天點點頭，脫了鞋跟老伴並排躺下來。

    「世兒給小政的學校安排好了嗎？」

    甄秀雲忽然問道。

    「嗯，他今天打電話了，說已經聯繫好了，是市裏的一個私立專科學校，學醫的專業，正好小政也一直想要學醫。」

    武蕭天說道，「另外世兒說這兩天想讓小政去市里一趟，他聯繫到了一個老中醫，說是再幫小政瞧瞧脈。」

    「那行。」

    甄秀雲點點頭，「正好再半個月就開學了，讓小政這次去就不要回來了，省得這一路上吹風，他身體受不了。你明天抽空去鎮上將存的那一萬塊錢轉到卡里，後天吃完宴席讓小政帶上。上私立專科費用不低，世兒他們兩個的工資恐怕有些緊張」

    武蕭天點點頭：「行。」

    房中陷入了沉默。

    「秀雲。」

    沉默的武蕭天忽然說道。

    「怎麼了？」

    甄秀雲看着他。

    「你說我要不要去新安市找爸他們」

    武蕭天用手掌摸着自己的腹部，說道，「他們或許有辦法能夠幫助小政看看身體，畢竟，他們是」

    「要是可以，世兒早就帶着小政去了。」

    甄秀雲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忘了當初他們將你逐出新安時說的話了嗎？沒有用的，就算是你去求他們，他們也不會答應的。而且，武盟的人在那裏監視着，小政又怎麼能夠進得去」

    武蕭天苦笑，幽幽說道：「唉，你說小政為什麼就沒有天賦呢，要是他有天賦的話，便可以回歸本家，說不定就能夠找到治好他身體的辦法」

    「先祖菩薩保佑，小政一定會好好的！」

    甄秀雲雙手合十，閉目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