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聵之夕（二）

    而老奧納斯的這位影子掮客消息不夠靈通，除了「天啟」大神們混戰造成的信息封鎖，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針對他和他的主人展開的秘密調查，還有一系列遊走於國際法律邊緣的取證活動，完全就是獨立於與「天啟」有關的任何調查和軍事行動的。

    ——也就是說，既不由劉大仁指揮下的「龍魂」和海上堡壘發起，也不關趙夑等人的事，甚至，跟陸韜之前那些刨根究底、間接將奧納斯逼得提前離開西京省的調查也毫無關係。

    這個情報網完全來自於全新的方向——由國外某個隱藏極其高明的信號通路，經過超過十個匿名和隱藏位置的中轉站，發送往隆國北都軍方一個既不算太機密、又分量不輕的機構郵箱。

    這些來源古怪的文件很快引起軍方的注意，上面的數據，還有流水賬一樣的記事本，跟軍方高層現在掌握的「天啟」一部分資料有着顯而易見的聯繫，兩邊全部都對得上。而另一部分他們尚未掌握的信息，則是完完全全的重磅炸彈。

    它隱隱約約地指向隆國內部、西京軍區，臨川軍區，這一場古怪而且不光彩的分裂戰打起來的地方。北都的軍總部對此早有懷疑，那裏有內奸！

    但是之前對「天啟」的追查中，總是少了一些線索，沒有辦法直接將刀鋒插入這些可能存在內奸的地方去。這也使得軍總部的調查縮手縮腳，畢竟，他們根本不知道誰會泄密，誰才忠誠。

    現在，一座冰山正隱隱浮出水面，有曝光的可能。

    如果「天啟」和軍方之間始終都存在着一個或者好幾個幕後的交接人，難怪他們久久查不出線索。

    軍方立即行動起來——由空軍總部負責，消息與「龍魂」的人，以及參與審訊「天啟」的所有人隔離，暫時單獨佈控，單獨行動！

    這裏面，還有來自幾位高級將領的授意，每一個的級別都高得嚇人。

    他們都曾經是劉司令的學生或者下屬。

    劉家的人不會過問或干涉軍方的任何行動，這是原則，李涵之會徹底遵守。

    但是，作為一個母親，如果只要求不要給自己的兒子過分的負擔，讓他專心做好手頭的工作，這要求並不過分，別人也會願意行個方便。

    而且，針對奧納斯的助手以及奧納斯本人展開進一步調查，這本來就不關劉大仁的事！「海上堡壘」的工作非常危險，也非常重要和複雜，從軍總部的角度，也不希望任何人干擾劉大仁的進程。

    李涵之的要求，只是將針對奧納斯展開行動的消息，對自己的兒子完全隔絕，這不算難。

    自從許寧染走後，她就一直提心弔膽，要求丈夫和他的學生們注意着來自塔西「船王」那邊的動靜。她始終懷疑，奧納斯那邊如果有任何消息傳回來，都跟許寧染有關！雖然不知道這個孤立無援的弱女子是怎麼做到的。

    她無比真誠地擔心着許寧染，她理解在寧染這樣做的背後，是對劉大仁多麼深的感情，以及對大仁和陸韜的保護。

    但她只能祈求上天，把好運帶給陸韜和許寧染兩個人，她儘自己所能，仍舊無法帶給陸韜太多幫助，除了一兩支海外自由活動，身份隱秘的特別行動人員。

    她希望陸韜能夠把許寧染救出來，在一切還來得及時！但如果不能，她怎麼可以看着自己的兒子自亂陣腳，為許寧染丟掉性命！

    她所不知道的是，其實「天啟」和奧納斯早有計劃，要徹底滅掉「龍魂」這支神級的隊伍，趙燮已經歸順，劉大仁……只能剿滅。

    他在「海上堡壘」，任何人都無法追蹤他的方位，也不可能對這座軍事堡壘發動襲擊。

    但他下一次踏上隆國的土地，就是他的敵人行動之時！這，才是許寧染鋌而走險最重要的原因——她知道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對那個「影子助手」的追蹤監視無比正確，作為奧納斯最重要的幫手，他身上匯集着奧納斯一半的生意關係和見不得人的勾當。

    現在寧染只希望隆國那些人能夠聰明一些，不要太急着打草驚蛇，消息還不夠完整，早早讓這人察覺，他就再也不會說出任何事情了！

    對這個人的利用，跟「超級大腦」李維斯·施坦因斯的「黑科技」分不開關係。

    就在那天擦身而過的瞬間，許寧染神不知，鬼不覺，在他身上留下了一種奇特的「信息素」。那是一種高科技的電子「染料」，微小的分子，毫無難度地滲進衣服和皮膚，除非使用特製的電子清洗劑把它們從皮膚底下「拔出來」，否則，不管怎麼洗衣服、洗澡，都沒辦法去除這種玩意兒的痕跡。

    就像昆蟲利用「信息素」尋找彼此，李維斯的電子信息素一經釋放，潛伏在附近的「電子蟲」就會升空。

    這種比真正的小蟲子還要微小的「電子蟲蟲」無孔不入。它們可以在無人發現的休息時間展開背部的超薄太陽能翼板充電，即使是在陰天，它們可以在任何放射遠紅外線的物體跟前充能，隨時待機，不間斷跟蹤。

    在「電子蟲蟲」的背後，是李維斯·施坦因斯構建的強大「捕捉網」。

    它利用一套特別的程序算法，可以同時啟動全球上百種搜尋引擎，進行位置的識別、信息的抓取，並且將抓取到的語音、文字、環境符號，即時通過這所有的搜尋引擎翻譯、檢索，它就是一張網絡全球信息來當做自己「詞典」的超級網！

    這些雜亂的信息經過系統的翻譯、檢索、整理，在兩台超級主機上面提煉成為報告，主機的盡頭，是李維斯·施坦因斯所擁有的、世界頂級的信息分析員小組。他們將最終的報告整理與篩選，然後，通過再簡單不過的加密，在世界網絡中繞個大圈子來隱匿行蹤，最後，「滴」的一聲，進入隆國軍總部那個秘密的郵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