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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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們雖然對江陸二人半信半疑，但在江稻的勸說下，仍舊把藥喝下。筆硯閣 m.biyange.net江雨愁一道符鎮住了整山洞的人，同陸思綿進去餵藥。所有的病人都服下了藥，陸思綿看到角落裏的乾草堆在蠕動，她碰了碰江雨愁，低聲道：「那裏有人。」

    江雨愁拿着劍鞘，撥開草堆，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面黃肌瘦，瑟瑟發抖，輕聲啜泣着。她蹲下身道：「小弟弟，該吃藥了。」

    男孩抬起頭，「我不吃藥，我沒病。」

    江雨愁見他眼神清澈，只是虛弱了一些，大概是餓的，並沒有受傷發病的痕跡。「這裏是病人待的地方，既然你沒有病，為何還要在這，多危險啊。」

    小男孩指了指不遠處躺在地上的一個女子，「我不想和我娘分開。」

    陸思綿道：「你娘服了藥已經快好了，我們這就找人把所有人都送回去看治，這山洞又陰又冷一點都不利於病情恢復。」

    江雨愁拉着小男孩的手，勸了半天，才肯跟她們回村。陸思綿身上帶着江靈給的點心，給孩子吃了幾塊，沒過一會兒便歡實起來。「姐姐，你們是大夫？」

    陸思綿道：「是啊，怎麼？不像？」

    小男孩道：「大夫都是白鬍子老頭，可你們是漂亮姐姐。」

    陸思綿噗嗤一聲笑了，「你叫什麼名字啊。」

    小男孩答道：「我就賀城，你們可以叫我阿城。」

    陸思綿笑道：「在我家鄉，阿城這種名字也是給老頭子叫的。」

    小男孩撅着嘴，「哼，你騙人。」

    江雨愁笑了，「綿兒，別逗孩子。」

    三人進了村子，走着走着，阿城便哭了起來，「怎麼了？」江雨愁問。阿城擦擦眼淚，指着一個門口，阿丁的家，我想起他了，他們一家都病了。我好想他啊，他若死了再也沒人同我玩了。江雨愁心裏也難受，一時竟然不知怎麼安慰。

    阿城抬起頭，「姐姐，既然你是來給我們治病的，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陸思綿颳了他鼻子一下，「你有什麼秘密要告訴我們啊？」

    阿城拉着江雨愁俯下身，湊在她耳邊說：「阿丁是被村長的女兒江靈姐姐咬死的，可我想她也不是故意的。」

    江雨愁臉色大變，小孩子不輕易撒謊，但是江靈，既沒有患病，又不是妖，這是她萬分確定的。

    「這話怎麼說，你將事情來龍去脈都說給我聽。」

    阿城道：「天只要一黑，我娘就不許我出去玩，但阿丁的娘對他可溫柔了，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說天黑了出來放河燈，他娘就帶他來，我羨慕的很，就偷偷溜出去，跟在他們後面來到河邊。那日江靈姐姐也在放河燈，她很喜歡阿丁和我。」

    阿城說到這便不再說了，江雨愁道：「然後呢。」

    「我還是不說了，我覺得江靈姐姐不是故意的。」

    陸思綿隱約覺得這事很嚴重，「阿城，你還是得告訴我們，你不想救你娘的命了嗎？」

    阿城眼泛淚花，「想。」

    「我看他們放完河燈，就回家去了，阿丁是知道我跟着他的，所以他進了院子又溜出來，想和我再玩一會兒，阿丁說他手疼，是因為剛才在河邊，江靈姐姐很喜歡他，逗他玩，在他手上咬了個淺淺的牙印，可是這會兒，他的手就疼了起來，而且有點腫。」阿城繼續道：「他給他娘看了，他娘沒當一會兒事兒，說是在河邊的石頭上蹭的，我也覺得沒什麼，可是第二天，他們一家人都瘋了，後來聽他們鄰居說，是阿丁先發狂咬了他娘，他娘又咬了他爹。」

    陸思綿心裏難受，撫摸着阿城的頭，「小孩兒，你的心真細，一般人可想不到這一點。」阿城笑了，「是我爹叫我沒事多看多思考，說如果我長大了想像他那樣做捕頭，就得機靈點。」

    江雨愁道：「看來，我們要留一下江靈，她恐怕真的有問題。」

    當晚，在江稻家吃飯的時候，江陸二人一直留意着江靈，但左看右看，實在是沒什麼奇怪。就是一個很可愛活潑的姑娘，陸思綿還挺喜歡她的。晚上，兩人模模糊糊睡去，江雨愁聽到一點動靜，便醒了過來。她推推陸思綿，「綿兒，醒醒，有動靜。」

    江陸二人起床，沒有經過院子，直接翻牆出去，看到一個裊裊的身影順着街道遠去，正是江靈。她們跟着她一路到了村外，江靈腳步輕快，腳程絕對不輸江雨愁與陸思綿。

    出了村子，又行了一個多時辰，江靈才停在一片樹林內，她靠着一棵大樹站着，臉上的表情十分俏皮，「再不下來我走了？」

    這是樹上飄下一個黑影，是個高大英俊的青年，一身黑衣，風度翩翩，他摟住江靈，在她臉上蹭了蹭，「怎麼才來啊。」

    江靈溫柔道：「我總要等父母親睡了才出來，而且家裏來了客人，我也不想驚動他們。」

    那青年的聲音有些嘶啞，但一點都不難聽，「什麼客人啊？」

    江靈道：「是我爹請來的兩個女大夫，起初我還覺得奇怪，怎麼有這樣年輕漂亮的大夫，可是她們醫術真的很高明，一碗藥下去，山洞裏的病人都給控制住了。」

    那青年一怔，「控制住了？那就好那就好。」

    江靈又道：「你呢，出去這麼久可有尋到救村民的藥方。」

    那青年搖頭，「我找到了一種藥，但藥性剛猛，不知道能不能用。」

    江靈摸摸他的頭，「無妨了現在，江大夫和陸大夫一定能治好所有的人。」

    江雨愁同陸思綿就坐在附近的樹上，看着下面發生的一切，「師姐，江靈的相好是個妖。」

    江雨愁點頭，「你說，會是犬妖嗎？」

    陸思綿道：「差不多了，應該是江靈姐不知怎麼染上了他身上的妖毒，所以阿丁才會因為被她咬了而發狂。至於江靈為何沒有發病，這就要問犬妖了，肯定是他解的毒。」

    江雨愁道：「沒錯，村裏的人喝了我們的藥只能暫緩病情，要解毒，還真得靠他。」

    這時只聽那個青年說：「你什麼時候肯跟我走。」

    江靈一怔，「我左思右想，我們的事還是告訴父親和母親吧，我們一起求他們肯定會答應的。」

    青年道：「不可能的，他們只會厭惡我，畏懼我，怎麼會把女兒給我。」

    江靈不說話，眼淚掉下來，「你一直逼我在你和我爹娘之間做選擇，到底是為什麼，就算你沒有父母兄弟，在這山中生活又如何，我爹娘也不會看輕你。」

    青年撫摸着她的頭髮，「我已經在這裏逗留太久了，我想我們就應該自私一點。」說着他在江靈太陽穴輕輕一點，江靈便暈了過去。他扛起人，便要走。

    江雨愁大喝一聲，「犬妖，將人留下！」

    犬妖目光凜凜，全然不見方才那副溫柔模樣，「我勸兩位不要多管閒事！」

    江陸二人抽出長劍，「要帶江靈走沒門！」

    犬妖冷笑兩聲，「哪來的小妖物，怕是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對手。」說着一柄長刀憑空而出，朝着江雨愁便砍下來，師姐妹平日練的劍法這時派上了用場，腳步輕靈，劍法精妙，犬妖那剛猛沉重的刀法沒佔到一絲便宜。他只想帶着江靈走，無心戀戰，卻被江雨愁死死纏住，手上一松，江靈落地，頭撞在了地上，人疼的醒了過來。

    她一見自己的心上人被人圍攻，頓時急了，不顧自己安危便沖入了劍陣，擋在了犬妖面前，幸虧陸思綿收劍及時，否則江靈這條命便沒了。

    「江姑娘，陸姑娘，黑嵐是我的心上人，你不要傷了他。」

    陸思綿道：「江靈姐，你可知道，你這心上人是一隻犬妖，你全村人的性命幾乎死在他手上！」

    江雨愁道：「綿兒！」

    犬妖臉色大變，「黃毛丫頭，胡說八道，我這就殺了你！」

    江靈轉過身，按住黑嵐的手，「我都知道了。」

    黑嵐的長刀，咣當一聲就掉在地上，「靈兒，你」

    江靈說：「你何苦一直瞞着我，我早就說過，不管你是誰，我喜歡了就喜歡了。」

    黑嵐一把抱住江靈，眼淚刷刷的流下來。

    陸思綿哼了一聲，「你們兩個早把話說開了不就好了，現在害的全村人瘋了一半。」

    黑嵐面露愧疚，「這都要怪我，之前好勝與蛇妖纏鬥，被咬傷，靈兒太擔心我，幫我吸了毒，這才又染了蛇毒和犬妖毒，我瞞着她哄着她為她療傷，這才保住她的性命。可是怎知，她餘毒未清乾淨，卻傳染給村民。我外出十幾日，終於在族人那裏找到了凡人可以承受的解藥。」

    江雨愁大感欣慰，「現在還不晚，快同我趕回村里救人。」

    一夜的功夫，江村就變了樣兒，病人好了大半。黑嵐放了藥便離開，眾人只當是江陸兩位神醫的高明醫術，紛紛要下跪道謝。江靈站在門口，欣慰的望着這一切。江雨愁招呼完眾人，便走到她的跟前，「靈兒，你怎麼打算的，要跟着黑嵐走嗎？」

    江靈道：「我已經勸說黑嵐了，他會同我見父母，但會說自己是孤兒，然後向我爹提親娶我。」

    江雨愁道：「這個辦法好一點，你父母大概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兒嫁給犬妖吧。」

    江靈道：「以後再慢慢告訴他們吧，妖同人一樣有好有壞，妖不見得都是惡，人更不全是好的，像你和陸姑娘，分明就是兩個仙女菩薩。」

    江雨愁一怔，江靈笑道：「我知道的。」

    夜晚，整個江村格外熱鬧，河裏飄着五顏六色的花燈，江雨愁同陸思綿趕上了花燈節。江靈手把手的教她們做了兩個花燈，憨態可掬的小狐狸模樣。

    江靈道：「我們村裏的習俗，將心愿寫在紙上，放在花燈里，飄得越遠，願望就有可能實現。」

    這尋常的民間習俗，聽在陸思綿耳里覺得特別新鮮，她在玉寒山上才學了兩個月寫字，她偷懶，只學會了簡單的，江雨愁的名字倒是會寫。

    她想了一會兒，寫了個紙條塞進了花燈里，誰也不給誰看。她看江雨愁並沒有動筆，「師姐，你就沒有什麼心愿要實現嗎？」

    江雨愁笑了笑，「暫時還沒想到。」

    陸思綿心中一陣失望。等到她們去放河燈的時候，人群已經散了，河上五彩斑斕，甚是耀眼。江雨愁和陸思綿各自放了自己的河燈，江靈同黑嵐一起，親親熱熱，說着悄悄話。陸思綿羨慕不已。

    陸思綿不信江雨愁什麼都沒寫，一路追着她的河燈跑，越走越遠，幾乎出了村。她將花燈撈起，裏面果真有一張紙條，真是江雨愁清秀的字，「我與師妹長相守。」陸思綿眼眶發熱，師姐…

    「綿兒，你拿着我的河燈幹什麼？」

    陸思綿一轉身，江雨愁不知什麼時候跟了上來，手中竟然也拿着她的花燈。

    「那師姐拿着我的幹什麼？」

    江雨愁燦爛一笑，看了一眼花燈上歪歪扭扭的字，「我是想確定綿兒你同我的心愿是不是一樣。」

    陸思綿也笑了，這些天的小彆扭和猜測真是傻透了，她師姐之間，何須多言呢？她拉着江雨愁的手，「來，師姐，我們把燈放回去吧。」長長的河上，只剩下兩隻白色的小狐狸燈越聊越遠，最後她們的心愿都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