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贈人玫瑰 手留余香

    天還沒亮，韓楊和立嫻就出發了，車子剛開過三河鎮，立嫻就讓他停下來，韓楊從車子的後視鏡里看見她在車的外側蹲下來小解，點上一支煙靠在椅背上耐心的等着。不一會兒，立嫻轉到車子內側說道：「喂，大官人，路程還遠着呢！你不下來方便方便嗎？」

    韓楊隨口說道：「不需要，快上車吧！」

    誰知立嫻揮了揮手說：「下來，坐到那邊去，我來開車吧，要不讓別人看了還以為你是俺的司機呢！」

    韓楊怔了怔問道：「幾年駕齡了？」

    立嫻笑着說：「兩年，不過真正開車也就半年多，放心吧！大官人，俺還不至於拿小命兒開玩笑的。」

    韓楊不情願的下了車，坐到了副駕駛位置上。立嫻上車起步，駕駛技術的確很嫻熟。一路上車輛不多，車速一直沒有低下一百多公里的時速，倆人到了靈壽縣城時天剛放亮。韓楊讓她把車停放在路旁有賣小吃的地方，說道：「二姐，餓了吧！要不咱先吃點兒墊吧墊吧咋樣？你想吃點啥呀？」

    馮麗嫻瞥了他一眼說：「大官人！大小這也是個縣城，你別這麼土拉吧唧的好不好？不就是吃個早點嘛，吃點啥不行啊！你吃啥我就吃啥。」

    倆人來到一個炸油條的小攤兒前，每人要了一碗老豆腐，吃着剛出鍋的油條。攤主瞅着韓楊非常有禮貌的問道：「聽口音您二位不像是本地人吶，這麼早從哪裏來的？」

    韓楊客氣的說道：「跟你您老說，我出生在安平縣，老家是韓孝子村的，今天回老家看看。」

    攤主高興的說：「這就對啦！俺咋的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你呢，想起來啦！你是咱縣第一個回鄉辦廠子的那個老闆，可這是了不起呀，可給咱回馬嶺鄉做大貢獻了！」

    韓楊疑惑的問：「您老人家是……」

    攤主笑着說：「奧，俺就是回馬嶺鄉的，前倆年家裏條件差混不下去了，就來到縣城裏擺了這個小攤兒，現在兩個孩子都在韓孝子的果品廠上班了，你可是咱鄉里的大功臣呀！今天在這裏巧遇你們兩口子回家來，喜歡吃俺炸的油條隨便吃！就當俺請客啦，要不俺請也請不來呀！」

    立嫻差點沒笑噴嘍，咯咯咯的笑着跟攤主說：「大叔，您老看我倆有夫妻相嗎？我是給他開車的司機。」

    攤主歉意的說：「對不起！俺以為你倆郎才女貌這麼般配是一家子呢！真是太對不起啦！」

    立嫻看到攤主真心誠意的道歉，頑皮的說道：「大叔，沒關係！這有啥對不起的？你老很有眼光，說明我還年輕，並不比他長的老，咯咯咯……」

    攤主不好意思的笑着說：「你倆長的都年輕，要不俺這老眼昏花的就瞎說呢，」

    倆人吃飽了結賬，攤主一看韓楊掏錢立刻急眼了，大聲嚷着說：「俺說不收錢就是不收了，您倆要是瞧不起俺，就留下五塊錢走人，反正俺也不指着你這五塊錢做買賣。要是覺得咱家鄉人實在的話，啥時候走到這裏想吃油條了，就實實在在的來吃來喝，大叔保證能讓你們吃飽，俺也沒別的能耐，就會這點手藝。你們看俺這裏也怪忙的，你倆該忙啥就忙啥去吧！」

    韓楊笑着說：「大叔，您老人家的心意我領啦，吃飯拿飯錢，住店拿店錢，這是老輩子留下來的規矩，如果我沒帶着錢，你老人家讓我吃那是你老人家仗義，大清早的，你老做個小買賣也不容易，我家老人也是種地出身，這錢你老人家必須收着。」說着掏出二十元錢放在錢箱子裏面，攤主說啥也不要。

    立嫻順着攤主的意思說：「好啦！韓總！大叔也是一番誠意，咱們下次來了一起算吧。」說着，拽着韓楊就往停車的方向走去。

    突然聽到「咣當」一聲，一輛農用三輪車被迎面開來的大汽車碰了一下，朝着他倆斜沖了過來，韓楊抓住馮麗嫻的胳膊猛地把她拽到懷裏，左臂與三輪車擦肩而過，羽絨服被三輪車斗上的掛鈎豁開一個大三角口子，三輪車隨即側翻在路旁，上面的人摔在柏油路上，大汽車上的駕駛員好像一點察覺都沒有，加大油門逃離的現場。

    當人們在這觸目驚心的情景當中清醒過來時，大汽車早就無影無蹤，馮麗嫻嚇得臉色煞白體似篩糠，緊緊地靠着韓楊顫巍巍的說：「我的親娘！嚇死我啦！太玄啦，今天差點沒報銷到這裏。」

    韓楊指着前面翻到的三輪車說：「咱倆今天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除了衣服劃破了全都毫髮無損，你看路上躺着的那位可能摔得夠嗆。」

    馮麗嫻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路上躺着的人一動不動，三馬車翻扣在路旁。他倆隨着人們圍攏上去，這時有人說道：「這不是城北那個醬菜王嘛！快打120叫救護車。」

    「快打110……」

    「哎呀！鼻子、耳朵都流血啦！」

    「哪位好心人快把他送醫院吧！要不等120來了人就完了。」

    大家正焦急的議論着的時候，韓楊說道：「哪位親友認的去醫院的路？我這裏有車，可以送他去醫院。」

    馮麗嫻抻了抻他的衣角小聲說：「你瘋啦！咱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當心被人家訛上。」

    剛才那位炸油條的攤主站出來說：「俺願意給你們帶路，挨摔的這個人俺也認識，他是城北王家窪的醬菜王。」

    韓楊飛快的跑回車上啟動了馬達，大家幫忙把摔傷的人抬上了他的汽車，那位攤主把他們帶到醫院。傷者經過醫生的診斷確診：病者右臂骨折，頭部大腦皮下滲血，傷勢嚴重，需要進行及時搶救。但是醫院有規定，必須先交六千元的押金。

    馮麗嫻對醫務人員指責道：「醫院本來就是救死扶傷的地方，醫者父母心，你們醫院還有沒有好生之德呀？這是什麼邏輯呀？如果病人因為你們醫生失職不給搶救，錯過了最佳治療時機，一切後果全部由你們醫院負責。」

    不管還有和馮麗嫻怎麼指責，醫務人員都是一個解釋：醫院裏有規定的，俺們也沒辦法。

    由於家屬不在現場，為了能保住病人的性命，韓楊被迫把自己的身份證件暫時壓在醫院裏，帶着銀行卡去取錢，馮麗嫻氣得直埋怨他多事。

    那個炸油條的攤主為此很受感動，在醫院裏打了好幾個電話，終於聯繫上了病者家屬。

    二十分鐘後，當病人的家屬趕來醫院時，病者已經被推進手術室進行搶救，他的家人對那位炸油條的攤主千恩萬謝，老人轉身指着韓楊對病者的家人們說：「你們應該感謝的是人家這位好心人，要不是人家兩口子把你爹拉到醫院來，還替你們交了押金，現在恐怕你爹早就沒救了。」

    病者的兒子看上去和韓楊差不多的年齡，緊緊地握住他的雙手，滿含熱淚的說道：「謝謝！謝謝！太感謝大哥大嫂的救命之恩了！太感謝了！」

    韓楊輕鬆的說：「哥們！甭這麼客氣，只要老人平安無事，我也替你們高興，再說誰敢上這樣的事也不能袖手旁觀的，這位大叔也是位好心人，扔下自己的買賣不做，在醫院裏守了一早晨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緊急搶救，患者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還處於昏迷狀態。韓楊想取回自己的身份證件，院方要求必須讓病者家屬一同去取方才認可。

    老人的兒子陪同着他們用自己的身份證換回了韓楊的身份證件，並對韓楊和馮麗嫻感激的說：「大哥大嫂！俺來的時候匆忙，身上沒有帶這麼多錢，你們給俺留下個通訊地址，日後俺一定登門拜謝，把錢換給你們。」

    韓楊剛剛猶豫了一下，熱心的攤主搶着說道：「俺認識他們，他是俺們回馬嶺鄉韓孝子村果品廠的老闆，他倆大清早剛從家裏趕過來，在俺的攤上吃飽了正想離開，剛好趕上你爹出了事兒。」

    韓楊客氣的說：「還不還錢不是主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老人的病醫治好，我家幾年前也有過類似的事情，多虧眾鄉親幫忙才渡過難關，今天我能出手相助，就當是對社會正能量的一個傳遞吧，我還有好多事等着去辦，你們就安心侍奉老人吧！」

    老人的兒子和女兒流着眼淚拉住韓楊的手說：「恩人，你是俺們全家的恩人！今天你不留下真實姓名和通訊地址說啥也不讓你走。」

    韓楊笑着說：「剛才你們不是看過我的身份證了嗎？好了，就這樣吧！」

    馮麗嫻衝着韓楊着急的說：「這又不是啥丟人的事兒，人家不就是再讓你留下個手機號碼嘛！我寫給他們好了。」

    病人的女兒接過馮麗嫻寫的電話號碼，拉着她的手說：「妹妹，俺這輩子也不會忘了你們這些好人的，有空一定去看你們去。」

    炸油條的攤主在他們背後豎起大拇指說：「好人呢！真是個大好人呢！韓孝子村有這麼仁義的老闆不發家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