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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章 一·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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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跪在老觀主的床榻邊,看似雙眼放空,表現出一種幼童的迷茫與無知。可事實上卻是在緊張地聽着身邊這個中年男人和觀主的對話。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看了面前這個深沉冷靜的男人一眼。這個中年男人彎着腰,可背脊依舊是筆直筆直的。側着耳朵聽着床上老人的遺言,時不時看一眼跪在面前的孩童。

    承受着打量的目光,孩子心中發虛,慌張地低下頭去。此時老觀主從喉嚨里發出了破敗的嗬嗬聲,聽到這聲音,他忍不住往前方湊了湊。

    已如風中殘燭的老觀主,伸出他乾瘦枯柴一般的手,朝着孩子招了招。與其說招,更不如說只是勾了勾手指。在昏黃日光中,那影子可怖陰森,好像是志怪故事裏的鬼怪。然而那個孩子如一陣風般撲了上去,握住這只可怖的手,眼中迸出焦灼而悲戚的光。

    「老道我……在蘆盪里撿到你,又把你養到六歲,本是老天賜下的一段機緣。只如今天命已到,這緣分便也到了這裏了。待我死後,你便與這位方先生過活去吧。」

    這臨江觀的觀主已是日薄西山,行將就木之狀。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消耗着他為數不多的生命力。交待完這一句遺言,便是到了支撐的極限。等不及跪着的孩子說些什麼,就兩眼一翻,昏睡過去。

    那孩子難過地看着這位撫養了自己六年的老人。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將他枯瘦無力的手放回被褥里,免得秋風吹得愈發涼,叫人以為他已經往極樂去了。

    被稱作方先生的男人拍了拍這孩子的肩膀,把他領到了外頭。深秋黃昏的陽光已然是無多大效用,但與室內相比卻是溫暖了許多。深紫橘紅的雲霞一派瑰麗,照到孩子瘦弱的半邊臉上,恰似一場悲沉的夢來。

    方先生背着手,眯着眼睛看着青黑瓦檐外的晚景一會兒。才看向身邊低着頭,正悲傷迷茫的孩子,他說:「李觀主將你託付給我了,待他老人家羽化仙去,你便隨我離開這裏。」

    「嗯,」這孩子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弱弱地點着頭。

    「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方先生其實知道這孩子叫什麼,方才臨江觀的觀主撐着最後一口氣已告知過了水銀之血。可不知為何,他還是問了這孩子一遍。

    孩子茫然地抬起頭,回答說:「姓阮,叫魚娃」

    「魚娃……」方先生似是笑了一下,言道:「日後自是要改名的。且此處一切事了,再與你尋個名字吧。」

    說完,他一甩袖,翩然而去。

    魚娃本是這蘆盪湖邊一戶漁家的孩子。

    這蘆盪湖本是洪江衝出來的一片大湖,因長了許多蘆葦,便是這麼叫了。這一代的漁戶本是許多的,這幾年卻不見什麼蹤跡。蘆盪岸邊停滿了破舊的船隻,掛滿了破碎的漁網。

    因這洪江邊的水寇泛濫,燒傷搶掠,殺人越貨,乃是無惡不作。漁家們受不得這樣的苦,都紛紛逃命去了。

    魚娃的父母在他剛出生的時候就被水寇給害了。這孩子被裝在木盆里,飄到了蘆葦叢中才僥倖活了下來。而李觀主則是在水寇掃蕩完之後,來到這蘆盪中看能不能找到些心存者時,發現了這孩子。就將之帶回了臨江觀撫養起來。

    這所破敗的道觀隱在一座小山上。要翻過這座山到另一頭才有一個稍微有些人氣的小鎮。這一老一少便在這山中,雖然過得十分清貧寡淡,但也這樣互相陪伴着過了六年。

    不知是這老道自覺年近古稀,天不假年,無力教導這孩子;還是他真有一二分看人命數的本事。一直說魚娃的機緣並不在此處,遂也不收他為徒,也不認作子嗣。只讓魚娃觀主觀主的這麼叫着。

    這孩子在這山中,寂寞地長到了六歲。平日只與老觀主學了些道經,養成了一個不愛說話、藏心的性子。

    這一年,老觀主的身體愈發差了,便寫了一封信,叫這魚娃送到鎮上的一家客棧里。又讓那客棧不知託了誰,將這信送了出去。

    這一來一回,魚娃就走了一天一夜。待他在傍晚時分趕回臨江觀的時候,就看到老觀主拖着病弱的身體在破敗的山門前等着自己。聽魚娃說已將信送出去的時候,老人家蒼白泛青的臉上才浮現出一絲血色,扶着魚娃一步一瘸地回到了住處躺下。

    那信送出去三月有餘,這位方先生在一個深夜裏登了門。

    打開大門時,這氣度不凡的男人披了一身星月正站在外頭。其人淵渟岳峙,高山景行。魚娃一見,便知老觀主一直等的人已經到了。

    這位方先生在許久之前,曾在這臨江觀附近與人比試切磋。興致正酣之際,不想手中的力道沒有控住,誤傷了老觀主。內疚之下,在這裏盤桓數日,盯着老觀主的傷勢好了方才離去。臨走前,留下傳訊方式,說老觀主若有事可與自己聯繫。

    這位方先生登門後的第二日,老觀主便將魚娃這個孩子託付給了他,方先生也痛快地應了下來。

    大約也就三四日的光景,老觀主便真的不行了。在一個半夜,老觀主囑咐魚娃,待他走後只需葬在一棵老青松下。無需立牌豎碑,更不需要魚娃為他披麻戴孝。交代了後事之後,老觀主便這樣平平靜靜地走了。

    停靈一夜,魚娃尊其囑咐,親自挖了墓坑將這位老人殮葬了。方先生陪着他,只在魚娃撐不住時,幫上一把。堆了墳頭後,魚娃在老觀主的墓前跪了許久。待那日頭落了山,魚娃方才磕了三個響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方先生已與他說好,待老觀主去後,就帶他離開此處。回到臨江觀中,魚娃到房中收拾行李。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這年歲過得十分清貧,能帶上一兩件換洗的衣裳,已是最多的可隨身的東西。

    在這乾乾淨淨的小屋裏轉了兩圈,魚娃把小布包往背上一套,關上房門走到了院落里。

    院子裏,方先生正背着手,饒有趣味地看着青石壁牆上的一首詩失控的電影世界。這青石壁不知是何時的東西了。已經掉落了許多,上面的字跡也早已模糊不清。左右不過看清幾個字而已。

    「寄誰半生記誰真……」將這篇詩的其中一句反覆品酌了幾句,方先生看向魚娃,問之:「你可識字?」

    「與觀主學過些道經,識得一些。」

    方先生一撩袍角,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感慨道:「道家講究清靜無為,你小小年紀,若一直看着這些,不免將性子看冷清了。你日後與我走盪江湖,若不能與世共情,未免太過可惜了。」

    魚娃不懂他說什麼,只收着手腳,低着頭立在一邊。

    「不過,你既從這臨江觀里走出來,便不能抹殺了身上的痕跡。」方先生指着青石壁上的那句詩,「便將此句化作你的姓名,叫你阮寄真,可行?」


    魚娃點點頭,並不知此名好壞。方先生見他懵懂,依舊笑道:「我受了觀主所託,收你為徒。雖不在意那些個俗禮,但教導你的人還在此處。不若就在這裏,與我磕個頭,讓這道觀做個見證。如此老觀主也能安心仙去,如何?」

    這話說得魚娃眼中發熱,忙跪下來,衝着方先生真心實意地磕頭。口中道:「寄真拜見師父。」

    磕到第三個,方先生將這孩子扶起來,「既拜了師便要記住,你師門乃是雲極山莊,你師父名喚方無應。日後江湖行走,萬不可忘了。」

    「是,徒兒記得。」

    方無應滿意阮寄真的乖順聽話,示意他身後,說:「再對着道觀行個禮吧,我們要走了。」

    「是,」聽了這話,這六歲兒童終是露出了那等傷愁之狀。轉過身最後一下拜下去,竟是久久未能起身。

    待這拜師禮結束,改名喚作阮寄真的魚娃跟隨着師父一起離開此處。行過彎彎繞繞的山路,一回頭望去,那破敗的臨江觀隱藏在晚間山嵐的裊裊薄霧裏——似是他世別離,仙山永訣了。

    ·

    下山路走到一半,牽着徒弟手的方無應忽然把小孩兒抱了起來。特別不耐煩地說:「這般走實在太慢了,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到鎮子上。」

    阮寄真突然離了地面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就摟緊了師父的脖子,驚慌無措地看着他。方無應內心發笑,覺得這小孩一驚一乍,不禁逗的樣子可真可愛。他瀟灑半生,人到中年並無家室子嗣。此時收了這麼個娃娃,越看越覺得金貴好玩,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

    「寄真,你可怕高?」

    阮寄真一呆,遲疑着說:「應當是不怕的。」

    「不怕便好,」方無應朗聲大笑,聲音在這山林之中傳出老遠,「你且抓好了,師父帶你飛過去!」

    話音未落,不等懷中的小孩如何反應。颯颯輕功拔地而起,踏枝穿林,幾個起落之前。方無應已經帶着新收的大弟子消失在了原地。

    用上輕功之後,這路程果然大大縮短了許多。待到了山腳下,方無應把弟子放了下來。見這小孩不過臉色有點發白,其他並無異狀,心中甚為滿意。拍了拍徒弟的頭,他說:「先在這鎮上休息一晚,明天師父帶你回師門。」

    阮寄真還沉浸在剛才飛行的刺激當中,一顆心砰砰直跳,扯着方無應的袖子問:「剛才的功夫,師父會教我麼?」

    「會教會教!」方無應開懷大笑,對這個徒兒愈發滿意了,「你是我收的第一個弟子,你想學什麼,我都會教白金時代!」

    聽了這話,阮寄真終於露出了與方無應見面以來第一個笑容。他雖是瘦瘦弱弱,冷冷清清的樣子,可這一笑可算是有了孩子的稚嫩可愛。方無應本就擔心這孩子優思太過,見此也略微放心一些。

    帶着大弟子進了靠山鎮,方無應直奔此處的客棧而去。當時阮寄真便是在這裏給方無應送的信。掌柜的剛一見來人是誰,無比驚喜地迎了上來。方無應沖他一拱手,打着招呼:「郝掌柜,當真是好久不見!」

    「方先生,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郝掌柜拱着手,眼光向下一掃看見了站在方無應身邊的阮寄真,對他和藹一笑。引着二人往客棧裏頭走,走到一個靠窗的位置,熟稔地問着:「可還是如以前一般?」

    方無應將阮寄真一拎,拎到了椅子上,擺擺手:「且將那素淡的菜色擺上一些。哦,還有,你這兒的辣豆腐包子不錯。晚上灶間備上一些,給我這徒兒做宵夜。」

    「好咧!先生慢坐。」

    雖然那老觀主並不要魚娃為其服喪,但顧忌着阮寄真的心情,方無應並不如往常一般飲酒。叫了許多素淡的菜色,叫弟子多吃一些,自己則一筷子一筷子,吃得漫不經心。

    在山間的時光,阮寄真並沒有那麼多機會吃上這些。看上去默不作聲的,但是咽食物的速度還是夠快的。方無應不得不給他盛了碗湯,讓他慢一些,沒人搶的。

    許是真把方無應看做了親人,阮寄真也不如方才那麼拘謹了。平日裏只能與山間鳥□□談,冷清寂寞難耐。此時似是因終於有人與之交流,他的神色也比方才熱絡了一些。

    「師父,你和這家客棧的老闆很熟麼?」

    「唔,算是吧,」方無應點了點頭,「你以後如果要回來這裏,就可以到這裏來落腳。」

    「哦,」阮寄真應了一聲,又低頭開始扒飯。忽而隔壁桌傳來老大的動靜,聲音響成一片。他忍不住放下筷子往那邊看過去。

    其中一個帶着九環佩刀的虬髯大漢拍着手臂大聲道:「真搞不懂!這次這武林大會竟然是在岳州!老子都走到洪南了,半途愣是改了道兒!」

    「你可算好的了。我聽說啊,有人都已經到了薊幽了。也不知能不能趕得上這次大會了」他的同伴將手中的兵器往桌子上一靠,做出一副倒霉相,「也不知那白玉京城主怎麼辦的事,之前還有消息說在杭越呢。」

    另一個人搖搖頭,也湊近話來:「若是在杭越,這武林大會便是兩次都是南武林的了,北盟的人可不會答應。」

    「哼,管他北盟答不答應呢,北盟的人全他媽是朝廷的走狗!」虬髯大漢一拍桌子,聲音更加大了,「就這幫人還敢自稱武林俠士!」

    「哎喲,我的哥,你小點兒聲行麼!」

    「怕什麼,大哥說得全是實話!要我說,那群北盟的人如何蹦躂都不管用!只要這武林大會沒過了洪江,一切都是咱南都說了算的!」

    他這一番話引起了這小廳之中許多人的贊同,附和之聲頻頻而起。阮寄真此時才注意到,這客棧里有許多帶着刀劍的江湖人士。小小的客棧里,充斥着屬於江湖俠客之間的聳動熱烈,好像塞了許多火藥,一言不合就能炸起來。

    阮寄真沒聽過這些,忍不住往前湊了湊,想要多聽一些。方無應見他如此,抿了一口茶水笑道:「怎麼,你想知道?」

    阮寄真點點頭,末了又添了一句:「嗯,我現在也算江湖人了吧。」

    「哈哈哈,好好好,」方無應撫掌大笑,「好一個江湖人!為師便與你說一說這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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