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閉月羞花

    初平三年初，董卓授命呂布等人捉拿何顒、荀攸、鄭泰等人下獄，於長安城中大肆搜捕刺殺自己一干人等。

    這一年，天下又發生了一些大事。

    首先曹操方面，討伐董卓失敗後，曹操等人各自回到自己的駐地。初平三年，春，青州黃巾軍攻佔青州，後又向西進攻兗州，陣斬兗州刺史劉岱。濟北相鮑信等兗州官吏迎接曹操為兗州牧共同抵抗青州黃巾軍。

    曹操採用「設奇伏，晝夜會戰」，大敗黃巾軍，將黃巾軍圍攻在青州。

    北方，袁紹聽從謀士的建議，奪取冀州，又與公孫瓚生出讎隙，二人戰於河北，不分勝負。

    南方袁術佔領富庶的南陽，又以孫堅為先鋒，試圖佔領荊州。後孫堅被劉表部將射死，孫堅部下盡歸袁術。

    袁術又與曹操戰於潁川，不敵曹操，逃至壽春，佔據淮南之地。

    陶謙佔領徐州，漢中張魯不服王命，割據漢中。益州劉焉死，其子劉璋立，因董卓禍亂朝綱，便割據西蜀。西涼韓遂和武威馬騰結為義兄弟，佔領涼州。

    如今，烽火早已燃遍中原大地，各地諸侯擁兵自重，不服王命，招兵買馬，擴充自己的勢力。

    初平二年，冬，關中之地遭逢大旱，百姓顆粒無收，糧食暴漲。

    初平三年，春，天降大雨，下了足有兩月，一時之間緩解了關中的乾旱。

    接着來說長安，且說何顒被捉拿下獄，憂憤染疾，於獄中自殺而亡。鄭泰潛逃，南下逃亡袁術處。唯有荀攸，於獄中飲食自若，毫無畏懼。

    董卓本想殺了荀攸，然則因其出身潁川世家，名望卓著，最後只是將荀攸關押於獄中。

    王允等人心不自安，憂心董卓勢力日盛，必將有一天廢帝自立。數日前，董卓下令抓捕何顒等人，讓王允愈發的不安，也更加堅定了王允儘快謀誅董卓的決心。

    只是苦於董卓的勢力，根本毫無機會。前者曹操自告奮勇前去刺殺董卓，結果事敗逃亡陳留。最近又有何顒派遣死士刺殺董卓又不成，反而遭董卓殺害，全家數十人口皆遭斬殺於鬧市。王允喝了點酒，腦袋嗡嗡的，沉沉地。隨後往後花園而去。

    後花園內，皓月當空，皎潔無瑕的月光水銀瀉地，將園中照的亮堂堂。如今已是初春時節，天氣雖然依舊寒冷，但萬物開始復甦，空中不時吹來陣陣的暖風。

    假山石後，一個女子望着一輪明月輕輕嘆息。她長髮及腰，身姿曼妙，粉嫩的臉頰，似是粉雕玉琢般，細膩光滑的肌膚，欺霜賽雪。腮若桃花，眉如細柳，肩若削成，腰若約素。

    她身着一襲粉白色的襦裙，頭上戴着一根碧綠色的髮簪。她蓮步輕移，仰望星空，迎着皎潔的月光，宛若謫落凡塵的仙子。

    天上的明月，也被女子的美貌而羞澀地躲入雲層中，不敢再相見。

    此女便是刁秀兒，乃是王允的義女，小名貂蟬。貂蟬看了看天空隱入雲層中的明月，心中嘆道：「這明月也不願傾訴自己心中的苦悶。」罷了罷了，貂蟬又是一聲哀嘆。連哀嘆都這麼攝人心魄。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叱喝：「大膽賤妾，汝有私情耶？」

    貂蟬嚇得花容失色，回頭見是王允，連忙躬身作揖道：「父親大人！」

    原來王允，今日喝了點酒，心中苦無誅殺董卓的計策，不覺煩悶，便往後花園中散心。不想剛來到後院中時，聞聽假山石後的貂蟬，在輕輕嘆息，忍不住心中的怒意，大聲的叱喝起來。

    「父親大人勿怒，請聽女兒容稟！」

    「汝有何言，速速道來！」

    貂蟬輕輕說道：「女兒連日來見父親大人憂愁滿面，心中不自安。女兒從小得父親大人養育，又教女兒歌舞，女兒時常嘆不能報答父親大人的養育之恩。故而今日於此嘆息。非是女兒心中有私情，實是女兒不忍父親愁苦！」

    王允見是秀兒，眼前一亮。忽然才發現，秀兒已經出落得仿若天宮裏的仙子，生的是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美。

    看着眼前的貂蟬，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慨嘆道：「想不到拯救天下，匡扶漢室竟在此女身上。」

    貂蟬明眸的雙目中，掠過一絲驚疑。

    王允對貂蟬道：「請隨爹爹來！」

    王允將貂蟬帶至書房內，屏退左右，忽然跪倒在貂蟬身前。

    貂蟬嚇了一跳，趕忙去攙扶王允。

    王允沒有起來，而是痛哭涕流道：「如今董卓把持朝政，荼毒天下。天下萬民有倒懸之危，漢室有累卵之急。如今董卓勢力日甚，早晚必將取天子而代之。皆時，我大漢將不復存在矣。可憐天下蒼生，還請蟬兒能夠救一救這天下！」

    貂蟬嚇得連忙道：「還請父親大人請起！女兒雖是女兒之身，又感懷父親大人養育教育之恩，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必定報答父親大人之恩。」

    「當真？」

    王允抬起頭，欣喜地問道。

    「嗯！」貂蟬輕輕點了點頭。

    王允這才顫顫巍巍的起身，言道：「老夫代大漢和天下萬民謝過蟬兒！」

    貂蟬連連搖了搖頭道：「女兒雖深在閨中，但亦知董卓禍國殃民，暴虐殘忍。天子和百姓莫不遭受其荼毒。只是不知父親大人需要女兒做什麼？」

    王允沉吟道：「那董卓非常好色，又有一義子呂布，此人勇武異常，二人皆是好色之徒。為父意先將汝許給呂布，再暗中許給董卓。董卓和呂布父子二人必然會反目。汝到時在其中取利，離間呂布董卓二人，到時候為父再勸說呂布，誅殺董卓。如此可復漢室。」

    貂蟬一聽，心中黯然，面現憂傷之色。不想王允要將自己獻給呂布，在獻給董卓。心中思索片刻，便頷首允道：「如此，一切僅憑父親大人做主！」

    王允點頭連連，臉上終於露出喜色，道：「一切待我好好的謀劃，我兒當好好準備！臨期有計，再相告！」

    貂蟬躬身點頭，退了出去。回到房中，侍女小柔連忙問道：「小姐，你去哪兒了？」

    看小柔焦急的神色，輕輕笑道：「沒什麼，去院中走了走！」只是笑的很勉強。

    小柔哦了一聲，也沒多想，為貂蟬端上一杯茶。

    貂蟬看着窗外已經露出雲層的明月，心中感到一陣淡淡地傷感。

    一臉過了幾日，王允再次召集士孫瑞、黃琬等人前來商議，將用貂蟬行使離間計以此來誅殺董卓。

    士孫瑞聽後，撫掌讚嘆地道：「子師此計妙，妙！」然後伸出三根手指，道：「應該是三計合一啊，離間計、連環計、美人計！」

    王允聽了也是稍微愣了愣，繼而才輕笑道：「君策說的是，的確是這個理！」

    一旁的黃琬沒有像眾人顯得那般興奮，擔憂道：「此計雖好，但董卓生性多疑，又有李儒這個聰明的謀主，只怕會識破我等計策！」

    王允聽了，輕嘆一聲道：「這個老夫也想過，這李儒是個厲害的角色，要想騙過其雙目，不容易！」

    士孫瑞雙目之中閃過一絲智慧的光芒，笑着說道：「你們啊，唉！這有何難啊？只要避開李儒，將貂蟬送給董卓，到時候就算等李儒發現，以董卓好色的性格，豈會輕易罷手！況且呂布此人不僅好色，也很傲氣，若是受了此等大辱，必將與董卓離心離德，我等也好從中取事，易如反掌而！」

    楊彪亦點頭附和道：「貂蟬姑娘國色天香，有傾國傾城之貌，那董卓見了又豈能不中計？」

    「子師真捨得送出這麼一件尤物？」黃琬揶揄道。

    王允心中的確是有點可惜，可若能夠犧牲一個貂蟬換取恢復漢室，誅殺董卓，別說一個貂蟬，就算十個貂蟬也沒什麼。

    「為了漢室江山，為了天子能夠重掌朝廷，犧牲一個女兒又算得了什麼，何況還不是親身女兒！」

    王允說的義正言辭，慷慨凜然。眾人拱手道：「好，好！」

    「待明日我便邀請呂布過來赴宴，先將貂蟬許給呂布，接着我等便循着機會，暗送給董卓！到那時，呂布就算知道了，也無可奈何！」

    「子師準備如何將貂蟬送給董卓？」

    士孫瑞想了想道：「我看，不妨子師偷偷的往郿塢，將貂蟬送給董卓。若是呂布問起，便說是那董卓聽聞子師有義女，國色天香，董卓甚是喜歡，討要了過去！」

    「還是君策思慮周祥！」

    眾人齊齊贊道。王允亦點點頭，道：「君策此計甚合我意，明日我便請呂布過府一敘，將貂蟬送給呂布！此後我等便依計行事！」

    等眾人散了之後，王允便將貂蟬喚來，囑咐了一下，貂蟬聰慧，聽完便知道該如何行事了。王允打發了貂蟬之後，便寫了封信，待明日派人送往呂布的府上。

    且說呂布自從抓捕何顒、荀攸等人之後，便宅在府中。足不出戶，每日暗中和高順通信。這一日王允府上又再次送來請柬，邀請呂布前去赴宴。

    呂布應約前往，見到王允時，便嗔怪王允道：「前段時間子師幫我向蔡中郎提親，如近長安城中可是瘋傳本將不自量力，竟然妄想娶蔡邕的女兒！」

    呂布渾身氣勢一發，半是威脅半是發怒地道：「今日若是不說個明白，別怪本將不會饒了你！」說着單手將王允提了起來。

    王允心中慍怒，神色變得有點慌亂，他何時受過這等恥辱。就算是殘暴如董卓，亦不敢這樣對待他。而不想，一向見到自己客客氣氣的呂布，確實如此的蠻橫。

    王允心中慍怒，也擔心呂布真的會暴怒殺了自己，因為呂布那散發出來的殺氣，不似作假。

    王允急道：「將軍勿怪，老夫今日特地是為前日之事特地設宴為將軍賠不是。今日正好是老夫的誕辰，借着這個機會，允向將軍賠個不是！」

    「哼！」

    呂布放開王允，不屑的哼了一聲，大踏步走入大廳內。見大廳內士孫瑞、楊彪、黃琬、趙謙、種輯俱已到來，尋了個位子做了下來，臉色慍怒。

    王允從後趕來，舉了酒杯向呂佈道：「將軍，且先滿飲此杯，隨後有歌舞獻上，若是將軍看過歌舞之後還不滿意，允願受將軍處罰！」

    呂布想了想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便哼道：「好，就且依你！某要看看，這歌舞有甚好看的！」

    王允連忙拍了拍手掌，大廳內便想起管弦絲竹，鐘鼓笙簫的樂聲，一群歌姬從屏風後緩緩而出，長袖舞動，妖嬈美麗。

    一群歌姬簇擁着一個名女子緩緩起舞。那女子，瓜子臉，柳眉杏眼，長發細腰，身姿柔曼，步履輕盈，舞姿優美。

    粉嫩的臉頰，似是粉雕玉琢般，細膩光滑的肌膚，欺霜賽雪。腮若桃花，眉如細柳，肩若削成，腰若約素。

    那一雙眼睛，盈盈一雙秋水，靈動有神，頻送秋波，說不盡的，說不盡的嫵媚。當真是嬌艷嫵媚，入骨三分。

    加上她高挑的身材，在眾歌舞之中，顯得鶴立雞群。

    隨着她的舞姿，氣質時而勾魂嫵媚，時而嫻靜端莊，時而出塵脫俗，時而哀怨愁眠。

    此女只需天上有，人間哪能得。當真是有傾國傾城之姿，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美，讓呂布正喝着酒，突然被眼前的一幕看的呆了。

    長袖飄飄，柔和婉轉的樂聲，伴隨着她的舞姿，宛如天宮上的仙女一般。

    豈止呂布，來赴宴的哪個不眼睛一亮，看的眼神迷離。

    王允撫摸着鬍鬚，臉上掛着淡淡的笑意，見呂布更是痴迷，心中更是滿意。

    王允舉起酒盅，對呂布說道：「將軍，歌舞如何？」

    「真美！」

    呂布答非所問的回道，片刻才回過神來，問王允道：「此女何人？」

    王允心中鄙夷，臉上卻呵呵笑道：「此女乃是老夫的義女！」

    「哦！」

    「令愛有傾國傾城之姿，閉月羞花之貌，當真是美的令人窒息，比之西施、王昭君以不遑多讓！子師真是好福氣啊！」

    這些士大夫文人，都是喜好風月，當下毫不吝讚美之詞。

    王允聽後甚是得意。

    「不知此女喚何名？」

    呂布問道。

    「小名秀兒，藝名喚作貂蟬！」

    「哦，秀兒，貂蟬！」

    呂布起先渾不在意，接着猛然醒悟過來，然後看着王允，這是要獻美人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