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大清早的,當設樂蓮希從睡夢中醒來,洗漱完畢走下樓,正打算出去逛逛,呼吸呼吸早晨的新鮮空氣的時候,卻發現四季靠着牆坐在地上,很是憔悴的樣子。
確實是很憔悴的,因為許久沒有剪過,變得有些長的頭髮,更好像長出了鬍鬚一樣,變成了頹廢大叔一般。
這讓她很是驚訝,趕緊跑到了四季的身邊,蹲了下來詢問道。
「你怎麼了?大清早的就在這裏沒事吧?」
「沒事,我很好,不用擔心,前所未有的好,呵呵呵」
四季呵呵笑着,然而聲音卻異常沙啞。
說是公鴨嗓都是在抬舉他了,簡直就像是聲帶被破壞的一塌糊塗那樣。
設樂蓮希自然是聽出來了,太明顯了,聽不出來才有鬼了。
就算不是那麼明顯,她也可以聽得出來。
她是拉小提琴的,出生在音樂世家,本身就對聲音比較敏感,雖然她並不擁有所謂的絕對音感。
但擁有絕對音感的人又不是隨便就能夠遇到的,大部分的音樂家,都是不擁有那樣的能力的,只不過是耳朵比較靈而已。
「怎麼可能沒事,快起來,進去休息你身上還有傷呢,怎麼隨隨便便就跑出來了啊?」
設樂蓮希似乎有些抱怨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和四季多熟悉,關係有多好呢。
然而實際上,他們並不熟悉,只是剛認識不久而已,甚至都說不上知根知底的。
像設樂蓮希這樣單純的人,世界上可是越來越少了呢。
嗯,小蘭算一個,那個遠山和葉或許也可以算一個,然後就是小孩子了。
但四季沒有多想。
在設樂蓮希的幫助下,站了起來,朝着別墅裏面走去。
在外面瘋跑了一個晚上,他也終於感覺到累了。
設樂蓮希泡了潤喉的茶給四季,四季一飲而盡,是冷是暖都不知道。
這差點嚇到了設樂蓮希,然後就是一陣後怕。
幸好等茶水足夠涼了才拿過來,不然可就要出事了。
「到底出什麼事了?就不能和我說說麼?」
「你?」
四季瞥了他一眼,他現在的狀態可不太好。
「我和你很熟麼?」
按理說,對於救命恩人姑且可以算是救命恩人用這樣的態度說話,那是很失禮的,而且也讓人感覺人品不好,不懂得感恩。
但設樂蓮希,似乎還真的沒有在意這一點,而是略有些茫然的樣子。
「好像,還真的不熟」
「」
對此,四季感覺有點頭疼。
但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我累了,上去休息了。」
這麼說着,就直接朝着二樓走了上去。
設樂蓮希嘟着嘴,略微有些不開心的樣子。
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多管。
上去看看,發現四季似乎真的在睡覺的樣子,於是就去做她自己的事情去了。
本來以為四季真的沒有什麼事情的。
可是等過了幾天,每天早上都是發現四季一臉憔悴的坐在別墅外面,細心的發現四季似乎都出現了幾根白頭髮的樣子,設樂蓮希可就真的不能淡定了。
特別是這一天,不僅僅是憔悴的樣子,就連衣服也髒兮兮的,似乎還有不少淤青,而且一雙手,也不知道是打在牆上還是哪兒,簡直可以算是血肉模糊的,讓設樂蓮希一陣心疼。
扶着四季進了別墅,讓四季坐在沙發那裏。
然後拿來家庭藥箱,就準備給四季消毒包紮。
但四季,卻一把推開了。
「不要這樣關心我,離我遠一點。」
四季的聲音異常的沙啞,比起前兩天似乎更加的嚴重。
再這樣下去,或許聲帶真的就要被損壞,嚴重的說不定就變啞巴了呢。
設樂蓮希雖然不是學醫的,但卻能夠想到這樣的後果。
於是滿臉擔憂。
「不要耍小性子,我先幫你包紮,然後送你去醫院吧?那裏」
「我說,離我遠一點啊。」
「醫院的醫生都是」
「我說離我遠一點,你明不明白啊!」
四季提高了聲音,聽起來異常恐怖。
於是,設樂蓮希滿臉委屈。
看着她這樣的表情,讓四季特別的糾結。
良久,才嘆了口氣。
「算了,這是你家,應該我離你遠一點才對,非常抱歉。」
這麼說着,四季就從沙發上站起來,似乎準備離開的樣子。
但卻被沙發角絆了一下,結果就這麼一頭栽倒。
然後,一動不動的。
設樂蓮希趕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
「你沒事吧?要不要緊?痛不痛?」
「」
四季只能再次嘆氣。
被扶着再次坐到了沙發上,低着頭。
而設樂蓮希,趕緊拿着藥箱,拿出消毒水之類的,先是洗乾淨吸毒,上藥,讓後包紮。
不過包紮技術不太好,觸動了傷口都不知道,如果換了個人,估計就要叫疼了。
但四季,卻仿佛麻木了一般,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只是看着蹲在他面前幫他包紮的設樂蓮希,眼神閃過一絲複雜。
「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嗯?」
「明明都不認識我,為什麼把我救回來?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不怕我是壞人嗎?」
四季一連拋出了幾個問題。
這確實是很讓他想不通的。
聽到這些問題的設樂蓮希,似乎也愣了一下。
然後,露出一個微笑。
「因為,你需要幫助啊!」
「」
需要幫助,所以就幫了?這算什麼理由。
當你面對需要幫助之人時,是否會伸出援手?
這樣的問題,有些人的回答是會,有些人的回答是不會,還有些人的回答是看情況。
然而這個問題是毫無意義的,到底會不會,只有在遇到的時候,才能夠知道答案。
有些人就是喜歡在自己沒有遇到的情況下,說得大義凜然的。
然而真的遇到了需要幫助的人,就只會冷眼旁觀,然後,還會說出一大堆的理由。
四季見過了太多這樣的人了。
然而設樂蓮希,似乎真的是不一樣的人。
真是個神奇的生物。
這樣的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換了別人,就算不死,估計也早就被扒了幾層皮了。
包紮好,放好家庭藥箱,然後在冰箱裏,把冷藏的潤喉茶拿了出來。
來到四季身邊,直接就在旁邊坐下,然後把杯子遞到了四季的嘴巴那裏,似乎想要餵四季喝一樣。
但四季搖搖頭,表示不喝。
「不喜歡和冷的麼?那我等一下拿去熱熱。」
說着,似乎就想要站起來拿去熱一下一樣。
見此四季只好趕緊阻止,無奈的嘆口氣,還是把潤喉茶喝光了。
見此,設樂蓮希似乎才高興起來,笑眯眯的。
把杯子放在茶几上,這才開口詢問道。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每天晚上都出去的麼?這手又是怎麼回事?」
「」
四季沉默着。
良久,才暗自嘆口氣回答道。
「沒什麼,只是心裏無法平靜,所以出去跑跑步罷了。」
實際上不僅僅只是跑步那麼簡單。
而且,老實說,這些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因為害怕睡着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雖然沒有夢遊的前例,但四季確實是在害怕。
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從而傷害到了設樂蓮希,那麼四季就算以死謝罪,都無法彌補犯下的過錯。
「為什麼不能平靜?有什麼煩心事?」
設樂蓮希繼續追問。
雖然她不是心理醫生,但這個時候,如果能夠讓四季傾訴一下,或許也是好的吧。
四季靠在沙發上,看着天花板。
良久,還是搖搖頭。
「這件事情不能說,你還是不要問了。」
殺人之類的,之前可能是精神崩潰什麼的,現在或許留下了什麼心理疾病什麼的,這些,還是不要告訴設樂蓮希比較好。
只不過,或許還是儘早離開這裏比較好。
不是回去,而是再一次深入大山里。
也許,在裏面待久了,和山水為伴,就能夠不藥而愈了吧。
不是都有人說什麼感悟自然,從而大徹大悟什麼的麼?
雖然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現在似乎越來越嚴重,為了避免傷害到設樂蓮希,果然還是應該離開。
設樂蓮希雖然依舊疑惑,但還是沒有追問。
想了想,又開口說道。
「你等我一下。」
這麼說着,就直接起身朝着二樓跑去。
沒過多久,就拿着自己的小提琴下來了。
站在四季的面前,背對着窗戶面對着四季。
「音樂是很神奇的,如果心煩意燥,不如聽一聽音樂,可以讓你放鬆下來,讓你忘記憂愁的哦!」
這麼說着,稍微調整一下,然後,就開始拉了起來。
是哪一首樂曲,這個四季不知道。
反正聽起來,是很舒緩的,很安靜的樂曲。
仿佛潺潺流水,又仿佛深山鳥鳴,仿佛微風吹過,又似乎細雨飄灑,滋潤着一切。
讓人感覺,很舒服
夕陽西下。
幾隻代表着不詳的烏鴉,落到了枝頭上,「呱呱」的叫着。
聲音似乎嚇到了四季,讓四季從睡夢中驚醒。
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雙手握拳戒備着。
然而,什麼危險都沒有。
仔細看看,還是在客廳里,一張毛毯或許是因為他的原因,掉到了地上。
一切正常,什麼都沒有。
「我竟然睡着了?」
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四季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明明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怎麼感覺,之前,似乎睡得很安慰的樣子。
而且看看天色,都已經是傍晚了,好像睡了一整天了啊。
就在此時,設樂蓮希從廚房裏出來,還推着餐車,很顯然已經做好了晚飯了。
「你醒了啊!」
設樂蓮希,依舊還是那個美美的笑容,不帶絲毫的虛假。
「剛好做好了晚飯,來吃一點吧。」
四季視線落在設樂蓮希身上,跟隨着她來到了餐桌那邊,看着她把一盤盤的菜端上桌子。
良久,才嘆了口氣。
真的遇到了一個神奇的人了呢。
不過這樣,感覺似乎也不錯的樣子。
這大半個月以來,似乎都沒有睡過這麼安穩的覺了。
不過如果有的選擇的話,四季寧願不睡。
越是精神,到了晚上,說不定就越是瘋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