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京都,上陽城。
繁華熱鬧的街道上,八騎帶刀侍衛守護着一輛華麗馬車不緊不慢地行進着,車廂前端醒目的『成』字龍飛鳳舞、肆意張揚。
街上人聲鼎沸、人潮如流,然而當眾人遠遠看到走來的馬車時,不由自主地停止喧囂吵鬧,紛紛退到路兩側靜候馬車經過,眼中皆流露出崇拜敬畏之色。
直到馬車走遠,街上才又重新恢復熱鬧。
人群中,一個手挽竹籃的中年民婦望着馬車的方向,無比痛心地說:「唉,這麼尊貴又有能耐的一個人,為什麼偏偏喜歡男人呢?這豈不是要絕後?老天真是不長眼啊。」
她身旁的同伴聽到了,也忍不住嘆息,「誰說不是呢,不過,聽說那個雲少長得跟朵花似的,比女人還要好看很多呢。」
「好看有什麼用,再好看也是個男人,也給王爺生不出孩子來。」
「這倒是真的,如果王爺是我兒子,我就……」
……
在趙國,能讓百姓如此擁護愛戴又敬畏的,除了成王蕭乾,很難找出第二人,就連宮裏九五之尊的皇上只怕也不能。
天下大亂幾十年,各國之間的爭鬥從未停歇,國家的命運可以說是瞬息萬變。
雖然趙國疆土不是很大,但因地勢多是物產豐富的平原之地,因此,歷來是他國爭搶的目標。
趙國幾十年戰火不斷,致使兵乏馬倦、國庫空虛、民不聊生。
八年前,北境強敵再次進犯,趙國難以抗衡,眼看亡國在即。
可就在國家危難之時,年僅十四歲的四皇子蕭乾自願隨軍上陣殺敵。
雖然蕭乾的聰穎和才貌早已傳遍宮廷內外,可當時沒有人認為這個養在深宮的皇子能力挽狂瀾、扭轉乾坤。
然而,蕭乾在戰場上深入了解局勢後,向主帥獻策,結果,一計制勝。
蕭乾一戰成名,並在十五歲那年,被冊封成王,也是當時眾位皇子中唯一一個被冊封之人。
從此後,蕭乾的名字便不斷地傳入世人耳中,而由他掌管訓練的鐵甲軍更成了保護趙國江山百姓的主要兵力。
世人也許不知道趙國皇宮裏那位已登基四年的皇帝的事跡,但絕不可能不知道趙國有位少年成名的戰神王爺。
南安侯府。
「你個耍滑頭的,前天就交代你的事到現在還沒辦好,天天只想着出去遊逛,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蓄着山羊鬍須的老管家孫伯手拿雞毛撣子,追着一個十五六歲的青衣小廝滿院跑。別看老管家已年近半百,腿腳倒挺麻利。
青衣小廝一副嬉皮笑臉樣,邊跑邊趁機扭頭說:「孫伯,我只是不小心把這事兒忘了嘛,我保證,今天一定辦好行不行?」
「昨天的保證就被你吃了,光保證頂個屁用。」
孫伯追他不上,索性把雞毛撣子直接甩出,準確無誤地朝他身上砸去。
青衣小廝見狀,雙手護頭撒腿就跑。
然而,面前不知何時多出一黑衣人擋住了去路,來不及看清是誰,立馬側身改變路線。
於是,如箭矢般飛來的雞毛撣子直接往黑衣人身上招呼。
蕭乾不閃不避,仿佛沒有看見。
隨行侍衛冷風身體移動,伸手穩穩接住,而後又迅速退到後方,整個過程不過眨眼的功夫。
雞毛撣子經過這一折騰,上面有數根雞毛掉落,有根細長的飄落到了蕭乾繡着金紋的衣襟上,並在微風地吹拂下左右擺動,搖搖欲墜。
蕭乾垂眸看了看,張開淡粉的薄唇吹掉雞毛後,習慣性地想抬手彈衣襟,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剛抬起的左手不着痕跡地轉變方向撫摸上了右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
他神色淡然,舉止優雅,對平生見過的最另類的迎客方式也沒有表現出不滿,很好地詮釋着什麼叫從容不迫、高貴非凡。
孫伯看到有人來府上,也不再理會青衣小廝,打量對方幾眼後,走上前詢問:「兩位爺是……」同時伸手去要雞毛撣子。
冷風把東西遞給他,聲音清冷地替主子回話:「這是成王殿下,讓你們家大小姐出來,王爺要見她。」
啥?成王殿下?
孫伯聞言,差點嗤笑出聲。還成王殿下,嚇唬誰呢,你是成王殿下,我還是老神仙呢。
不要以為長得好看就能冒充成王殿下,人家成王殿下是什麼人,可不只是好看,更是金尊玉貴、文韜武略的英雄人物,豈是旁人可比的。
再說了,國事繁忙的成王殿下也不可能來他們這個失勢的侯府啊。
人精孫伯心中雖如此想,但並沒表現出什麼,而是面帶微笑仔細地再次把眼前之人打量一番。
金冠華服的裝扮,稜角分明的五官,震懾人心的氣魄。
好一個七尺男兒郎!看上去倒是挺像成王殿下。
孫伯心中忍不住喝彩,料想此人定是哪家的貴公子,若是大小姐能尋得這樣的夫婿,侯爺和夫人地下有知也安心了吧?
想到此,孫伯臉上的笑容加深,做出個請的姿勢,「兩位爺趕快屋裏請。」
他邊領路邊默默觀察着身邊之人,見此人鎮定自若,越看心裏越沒譜,這人不會真是成王殿下吧?但仔細想想,還是覺得不可能。
現在,整個上陽城都知道成王殿下好男色,怎麼可能會親自來找大小姐?
等把兩人請進屋,又吩咐丫鬟上香茶後,孫伯便尋藉口離開了客廳。他想了又想,覺得還是去探個究竟為好,免得不小心得罪了貴客。
他佯裝有事來到府門口,當看到外面全副武裝的侍衛和馬車上那個龍飛鳳舞的『成』字時,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媽呀,還真是成王殿下。
於是匆匆折身回客廳,走在路上只覺得心慌腿軟,忍不住暗嘆:這年紀大了就是不行,走路都開始虛晃了。
他回到客廳,立即吩咐名叫紅蕊的丫鬟:「去叫大小姐起床梳妝,告訴大小姐成王殿下在客廳侯着呢。」
蕭乾正一派悠閒地坐在桌邊轉動着手上的青玉扳指玩兒,聞言,眼波微動,飄向照進客廳地面的太陽光。
現在快午時了吧?那個女人竟然還沒起床?這睡懶覺賴床的功夫她若稱第二,恐怕沒人敢稱第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