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夢

    就在郝冬在反思是不是自己要求太高的時候，坐在他旁邊的小王似乎已經有目標了。

    「誒，這個黃志華不錯啊，個人能力很突出，有速度有技術，除了身體稍微瘦弱一點，找不出什麼大毛病。而且他現在還小，以後肯定會長個子的……冬哥你看他這一下拿球，停的真好！」

    郝冬也跟着點了點頭，比賽踢了十五分鐘，現在看起來，二十二個上場的球員里就這個紅隊的九號能力最突出了，如果最後實在是沒有更好的選擇，可能也就選他了。

    紅隊九號黃志華停下球之後，並沒有選擇傳球，而是帶球往禁區里突破，但這個舉動讓他差點丟了球，最後他只能夠以一腳禁區外的遠射結束了紅隊的這次進攻。

    這一腳遠射高出了橫樑，並沒有對藍隊的球門構成什麼威脅。

    旁邊的小王叫了一聲：「哎呀，好可惜！」

    郝冬則在心中暗暗搖頭：技術看上去不錯，但是閱讀比賽的能力實在是太差了，剛才他停球那一下，如果選擇傳給隊友，可能會好一些。偏要自己帶球，結果帶到了死胡同，差點丟了球，在受到驚嚇之後，又倉促一腳遠射，徹底葬送了球隊的這次進攻。這要是擱到職業球隊，早被教練罵得狗血淋頭了。

    如果最終選了這個人，郝冬總有一種「蜀中無大將，廖化充先鋒」的感覺。

    ※※※

    黃志華的這一腳射門，讓看台上一片大呼小叫的。

    這裏面有不少人都是參加最終總決賽的孩子們的家長。

    家長們給自己兒子加油的聲音起此彼伏，就沒停下來過。

    雖然很熱鬧，但聲音卻很雜亂。

    踢球的也很雜亂。

    這是總決賽，最終能夠成功進入真人騷節目的只有一個人，二十三比一的淘汰率，非常高，所有上場的人都想要儘量表現自己。

    黃志華剛才那樣的表現也是有這個原因在裏面的，並且他這還不是個例。

    除了防守球員之外，但凡是進攻球員，他們拿到球之後，就很難讓他們再傳出去了。

    總是希望能夠像世界級的巨星一樣，憑藉一己之力決定比賽結果。

    雖然大家名義上是一支球隊，但完全沒有配合可言。

    進攻球員拼命展現他們的個人能力，而防守球員也不是說就只能淪為配角，他們一樣有表現自己能力的方式。

    那就是兇狠的防守！

    比賽談不上精彩，卻很激烈，雙方球員都拼得很兇。

    主裁判不得不頻繁鳴哨，暫停比賽來保護參賽球員，這就讓比賽支離破碎，完全談不上好看。

    如果不是看台上的人不少都是參賽小選手的家長，只是純粹來看比賽的話，估計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

    就在比賽進行了二十分鐘的時候，球場上突生變故。

    紅隊的一名中場球員在回身追趕藍隊進攻球員的時候，腳下一滑，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並且……扭傷了腳踝！

    醫療保障組的醫生上去檢查了一下，就走出了要換人的動作。

    「換人？」

    不少人看到這個手勢之後，先是一愣，似乎對於換人顯得沒什麼準備。

    甚至有人腦子裏出現的第一個念頭是：我們有替補嗎？

    不少人將目光投向了場邊的替補席，看到了那個幾乎都快被人遺忘的身影。

    他雙手支在大腿上，托着下巴，專注地盯着球場，一動也不動。

    ※※※

    在看到隊醫做出了要換人的動作之後，周健良從自己的座位上猛地一下站了起來，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兒子有機會了！

    與此同時，在他旁邊不遠處，有一對家長則遺憾地長嘆一聲，顯然他們是那位受傷孩子的父母。

    抱歉了……

    周健良在心裏沖那邊暗道一聲。

    這事兒攤誰身上都不好接受，不過這畢竟給了自己兒子一次機會嘛……

    ※※※

    比賽看的有些意興闌珊，但身為評審又不好走的郝冬也被這突發情況搞得精神一振，他將目光投向了坐在替補席上的那個少年。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是在二十三個人當中成績評分最差的周易，因為其他二十二個人或多或少都曾經在各足球俱樂部梯隊中接受過專業訓練的。

    唯獨那個周易，從小到大，連體校都沒上過，更別說職業足球俱樂部的梯隊了，門朝哪兒開恐怕都不知道。他只是是曾經在少年宮的暑假足球興趣班中接受過短暫的培訓，報名的資料上寫的是目前在所在中學的校隊中擔任主力前鋒。

    這樣的一個人能夠最終殺入總決賽，也確實是挺不容易的。

    也因為實力弱，所以成為了唯一的一個替補。

    現在，看來這個實力最弱的小子要獲得出場機會。

    不過郝冬並沒有對他的出場抱有什麼期待。

    就如他一貫以來的觀點那樣，一個完全沒有接受過專業足球訓練的孩子，表現不可能比場上這二十二個人更好了。

    ※※※

    吳領隊在接到了隊醫的消息之後，也轉身看向了替補席。

    「周易，準備上場！」

    他沖替補席上喊道。

    沒人應他。

    周易保持着類似於eva碇司令的那個姿勢沒動。

    周健良在看台上看着自己兒子的背影，不管是球場上發生了人員受傷，還是教練在叫他，他都沒有給出一點回應。

    作為他的爸爸，周健良心中突然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

    ※※※

    吳領隊沒叫應，他還以為是不是自己站的有點遠，現場又吵，他的聲音周易沒聽到。於是他乾脆走過去叫。

    但當他走到周易身前的時候，才發現有點不對……

    因為將下巴枕在雙手上的周易……眼睛是閉着的！

    「周易？」領隊嘗試着叫了一下。

    沒反應，眼皮都沒抬一下。

    「周易！」領隊踢高了音量。

    但面前的人不動如山嶽，穩坐在被太陽曬得滾燙的長凳上，還是毫無反應。

    這下吳領隊可以確認了，雖然這個現實挺不可思議的……

    那就是，這小子竟然在如此關鍵和重要的總決賽中，坐在替補席上……睡着了！

    哭笑不得的吳領隊不得不直接伸手推了一把周易的肩膀：「天亮了，起床了！」

    ※※※

    周易做了一個夢，夢中，他又置身於那座綠樹掩映的訓練場中，身邊依然是面目模糊的，跟着他穿着同樣顏色訓練背心的人。

    這個夢周易最近一個月來常做，不說天天嘛，一個星期還是能夠夢到兩三次的。

    所以周易現在已經猜得出來了，那些人應該就是他的隊友。

    只是他並不知道這些隊友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他們的來歷。

    在他的前方，依然是那個面容姣好的短髮美女，面帶微笑對自己說：「歡迎來到fifaol的足球世界……」

    但說完這句話自後，那個美女就不動了，也不繼續說下去，依然保持微笑看着周易，看的周易有些心裏發毛。

    周易已經很難說得清楚這究竟是美夢還是噩夢了。

    按理說，夢中有美女，理應是美夢，可如果這個美女有些神經質，看着自己笑而不語……那再美的美女在周易心中，也頓時被劃入了「神經病」的行列，和一個神經病在一起，可絕對不算是美夢。

    就在這個時候，周易所處的訓練場突然震顫起來，眼前的景象全都扭曲起來，包括那位美女，也一閃一閃的，身上還出現了雪花噪點，就好像是信號接收不好一樣。

    再接着，周易就猛地一下醒了。

    他發現自己確實身處一座球場，但並不是夢中的訓練場，而是貨真價實的體育場，有足球場，有跑道，有看台……怎麼這麼眼熟？

    哦，對了，我在全國海選的總決賽現場嘛……

    總決賽？

    總決賽！

    周易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以及看清楚了站在他面前的人。

    「啊，領隊，我沒睡多久……」周易抹了一把嘴角邊的口水，辯解道。

    吳領隊都被他這副樣子氣樂了，指着球場上說：「該你上場了！」

    「啊？」周易表現出來的依然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紅隊有人受傷，你上場頂替。」吳領隊簡單交代了一下。

    「哦哦哦！」反應過來的周易從凳子上一躍而起，這就要衝向球場。

    「等等！」領隊叫住了他。「你知道上場去打什麼位置嗎？」

    「前鋒……」周易想都沒想地說道。

    「你打中場。」領隊說道。

    「領隊，我是……前鋒……」周易指着自己說。

    「受傷的是中場，所以你上去打中場。」吳領隊用不可辨駁的語氣說道。他看着有些發愣的周易說：「有問題嗎？」

    「呃，沒！」周易馬上就轉身跑向了球場。

    在他的身後，領隊搖了搖頭。

    作為二十三個人里實力最弱的一個，在這麼重要的一場總決賽中，竟然在替補席上睡着了！

    這人怎麼看都不靠譜啊……

    領隊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條長凳，不鏽鋼的光滑凳面在陽關下反射着光。在八月初的烈日下，早就被曬得滾燙了，這就是為什麼領隊他自己寧肯站在場邊，假裝像是一個教練那樣觀看比賽，也不願意去坐那條凳子的原因。

    而那小子，竟然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睡着……

    是該說他嗜睡呢，還是說他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