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跟爛泥扶不上牆似的,她憑什麼要為這些人買單?
按着她以往的脾氣,直接偷入縣衙大牢,狠狠把卓浩然和曾復兩人按着頭打一頓,讓他們體會體會什麼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能,讓他們明明白白的知道如何才叫做說實話。愛字閣 www.aizige.com在武力鎮壓之下,他們兩個人即便想要隱瞞,也不敢說一句假話。
傅卿氣的便是蘇明昔明明已經猜到,卻是什麼都不透露出來。
若是昨晚上知道,她早就行動了,何必要等到對簿公堂的時候?
蘇明昔瞧見她生氣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他壓根不懷疑傅卿能夠這麼做,但她真是這麼做了,謝知禮他們一下子摘的太乾淨,沒有他們的事兒了,項原白反倒是會陷入僵局,他也是他們這邊的人,蘇明昔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項原白在泥沼中爬不出來。
他想到的事情。
傅卿在過來找他的時候就已經想明白了。
但這口氣,無論如何都沒法直接咽下去。
「小傅先生大人有大量,就不與我這糟老頭子計較了。」
蘇明昔見傅卿毫不動容,也猜到傅卿肯定是想明白了,裝死到底這招是不管用,索性便扯開了話題,耍起無賴來。
傅卿冷哼一聲,完全沒有理會蘇明昔。
蘇明昔咬咬牙,知道這事兒若她真不想做,誰也拿她沒有辦法。但還真沒有辦法,這事兒除了她,誰也做不了,傅卿也是捏住了這一點,故意拿喬。他坐到傅卿旁邊的位置,面露無奈與可憐,「往日我是如何的風光,今日便是成了喪家之犬,不在朝堂多時,風雲多變,如今我不過是一個垂垂老矣的糟老頭子,什麼事情也做不成,身邊也沒有什麼可用之人,無奈之下,才想着求着小傅先生您呢……」
傅卿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蘇明昔當真好意思賣慘,他如今不在朝堂又如何?是誰休書一封就讓皇帝額外開了場鄉試的恩科?他要是說悲慘,那這世上不悲慘的人可還真是不多見。
況且,什麼垂垂老矣的糟老頭子。
她昨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了,五蟲毒能夠痊癒,頂多也是花費點時間罷了,到時候身體痊癒的他再度返回朝堂,風光依舊,根本沒有損傷。
就這樣,他竟然還好意思賣慘。
蘇明昔一噎,在傅卿明晃晃鄙視的目光下,當真是一點兒賣慘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小傅先生,你若是有什麼要求儘管提,」蘇明昔轉了話題,裝死、賣慘都不行,便只能擺出自己的身家,要是能夠吸引得了傅卿,也是一樁好事,「只要老夫能夠辦到的,便一定盡全力辦到。」
傅卿聞言,終於不是抬眼皮子了。
她抬起頭,目光閃爍了幾下,「此話當真?」
蘇明昔重重的點頭,「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即便是小傅先生想要入朝……」
「那好,請蘇先生承諾,明年的春闈必定讓他們四人都能考上秀才。」傅卿直接打斷了蘇明昔的話。
「……」
「小傅先生您說什麼?」
蘇明昔懷疑自己聽岔了。
傅卿放慢了速度,咬字十分清楚,「還請蘇先生做出保證,明年的春闈必定讓謝知禮他們四人考中才好。」
「……」蘇明昔聽到傅卿說話,知道她沒有在開玩笑。
蘇明昔雖是想辦法讓皇帝額外開了恩科,也讓謝知禮他們幾個人趕上了今年的鄉試,但此次不過是童生名額的考試,相對來說容易押題,況且多是基礎題也不是很難,可這會兒到明年的春闈,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半年的光景。
蘇明昔也不過是打算讓他們下場試一試。
考上了,最好,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追趕上其他人的進度。
若是考不上,也權當是下場試試身手,也好有個適應。
但現在,傅卿卻讓他保證他們四個人都能考中秀才。
蘇明昔沉默了一下,「小傅先生難道不想讓老夫舉薦你入朝為官?」
傅卿剛才打斷他時,他說的就是這句話。
傅卿挑眉,「我可沒有興趣做什麼老什子的官,還不如做個官家太太,整日與別人在後宅斗一鬥打打牌來的舒坦,蘇先生您說是不是?」
蘇明昔苦笑一下。
他先前就看出傅卿對朝堂沒有一點兒興趣。
即便是身為女子,肚子裏有如此多的墨水,眼界又如此之高,這樣的女子哪個是沒有野心的?十幾年前,當今聖上的親妹妹還不就是因為野心才喪了命,就連剛出生沒多久的孩子也因此而丟了性命,當真是令人唏噓。
長公主當時又是何等的風華絕代?
傅卿的身上正是有長公主當時的風範。
不同的是,蘇明昔在她身上沒有感受到一絲野心,那種對權力的渴望和對別人的控制欲,甚至是沒有任何進取的心。
她與他們幾個書院的老傢伙交好,純粹是興趣使然,又想着為謝知禮鋪路,而她督促謝知禮等人讀書上進,也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
蘇明昔第一次遇到像傅卿這樣的人。
實在是傷透了腦筋。
太過有野心,不好。
可太沒有進取心,依舊不好。
舉國上下,能讓蘇明昔親口說出要舉薦的人,加起來也沒有超過十個人,尤其是傅卿,身為女子,更是全天下第一人了。
即便如此,傅卿卻依舊拒絕了,不帶一絲猶豫。
她說,入朝為官倒不如在後院宅鬥打牌?
蘇明昔沉默了一下,「你當真不換個要求?」
傅卿點點頭,伸了個懶腰,「前些日子,娘親說要給相公擺宴,我預料會出事情,便找藉口拒絕了她,說是等到明年春闈,相公高中時再擺宴席,相公也意氣風發的承諾下來,還說要替我與娘親兩人掙個誥命,這事兒,靠他一人努力,也有些孤單,還是要請蘇先生多擔待擔待,開開小灶。」
蘇明昔有苦說不出。
傅卿覺得自己壞了林氏的興致,便想方設法不讓她的高興落空,甚至因為謝知禮說了豪言壯語,就要讓他這一把老骨頭給抬出來奴役。
這樣一對比,簡直是人比人氣死個人!
蘇明昔憋了半天,對着傅卿實在是說不出一個拒絕的話來。
他能怎麼拒絕?
以傅卿的本事,她若是肯悉心鑽研一番,哪怕是她親身上陣來教導謝知禮他們幾個人也能讓他們考上秀才。
但科舉舞弊的這件事情,要是沒有傅卿幫忙,那項原白可就是孤立無援,絲毫沒有可用的人了,到時候反而被潘家將的死死的,丟了面子是小,項原白多年來的努力怕也是要毀於一旦。
蘇明昔定定的看着傅卿。
良久,他才辛酸地開口,「既然小傅先生都這麼說了,老夫自當不辱使命。」
他堂堂一個前任首輔的親口舉薦,竟是還比不上謝家夫人的殷切期盼?
不能比,不能比啊。
這一比,他得氣死!
偏偏還沒發發泄出來!
傅卿瞥見他生氣的模樣,心裏頭的氣頓時就下去了許多,這會兒施施然的站起來,「那便這樣說定了,我都被禁足在院子裏,不宜出來太久,先走了。」
「……」還不能出來太久,才剛被禁足在院子裏就跑出來找他撒氣的人是誰!蘇明昔噎了一下,見傅卿真要離開,連忙出聲喊住她,「等等……」
傅卿扭頭看向他,眼裏面寫着還有什麼事情。
蘇明昔保持着笑容,「小傅先生還沒有說準備怎麼辦這件事情呢?」
傅卿聞言,嘴角一勾,「這事兒,既然交給我,蘇先生就不用多問了,保准你們滿意。」
話音剛落,她就唰地消失在了蘇明昔的眼前。
蘇明昔:「……」
他忍不住在心裏為項原白默哀,這事兒,傅卿雖然同意了,但估計她心裏還是憋着氣,總得有個人下地獄,那還是他項原白入比較好。
邊想着,蘇明昔邊走回到書桌跟前。
桌子上的畫紙還攤着,上頭美人兒的臉上卻是一團烏黑,墨點子早就暈染開來,唯有眉眼的一處神情沒有被污染,那眼裏堅毅的神色躍然於紙上。
蘇明昔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又有些懷念。
誰還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
只可惜,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蘇明昔小心翼翼的將畫紙卷了起來,重新繫上,沒有再多看這張畫。
傅卿卻是從蘇明昔這邊出來後,哪兒也沒有去,怎麼回來的就從怎麼回去,不過從窗戶里爬進屋子裏時,她就看到謝知禮坐在書桌前邊,正好是望着她這邊。
一回生二回熟。
第一次爬窗戶被他抓了個正着。
第二次爬窗戶,她便顯得十分坦然,身手利索的從窗戶里爬進來,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謝知禮瞧見她這幅模樣就笑了出來。
傅卿瞥了一眼,「你都快被抓進去了還能笑得出來?」
謝知禮勉強收住笑意,正色道,「哪裏哪裏,有娘子在,我自然是不用太過擔心。」
傅卿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
謝知禮從善如流,搬了椅子,又倒了茶,在旁邊坐下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你想知道什麼?」傅卿挑眉。
謝知禮嘴角一勾,「知我者莫若卿卿也,我就是想知道你應承了蘇先生什麼事情?」
傅卿聽他這麼說,眼裏帶着笑意,手撫上他的臉,往他這邊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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