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終章 守護各自的世界

    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有些人就生在羅馬。

    這是一個非常著名的老梗，說的卻並不是假話。

    出生在羅馬這句話代表着那些在路上星夜兼程的人對那座燈火通明的城市裏生活的人的艷羨。

    如果說在普通人的世界裏那些人是富二代的話，那麼在神魔的世界裏，那些人就是魔主。

    他們一出生就有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天賦，在達到世界的頂峰之前，他們的實力無時無刻不在迅速增強。

    變強這種事，對神會成員來說可能是生死線上的掙扎或者是閉關修煉的枯燥。

    可對魔主來說，也就那麼回事。

    除了當初和聖靈的戰爭之外，很少有東西能夠觸動魔主的情緒，哪怕是邪惡之主向他們揮動屠刀的時候亦然。

    所以他們很少會覺得眼睛酸，自然也很少流淚。

    只是一句話就讓魔主情緒波動如此巨大，這在以往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蝶音看着韓飛羽，微笑着想到這個世界上有能力刺激到自己的終於不只是韓謙了。

    不知道那個醋罈子會怎麼想。

    這麼想來還是自己比較吃虧，因為這那兩個人都姓韓，有血脈上的聯繫。

    她在心裏哼了一聲，有些嬌羞的味道。

    突然清脆的破碎聲響起，密集的細碎裂縫爬滿了整個空間，轉瞬之間，剛剛還頗為穩定的幻境空間已經支離破碎。

    韓飛羽倒沒什麼驚訝的情緒，他已經通過了一重考核，發生這種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沒了考核，幻境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

    他看着林蝶音，目中露出不舍。

    林蝶音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不礙事，我還有些時間。」

    空間寸寸崩壞，露出了星空下的青色石階。

    韓飛羽看着身旁沒什麼變化的林蝶音，有些吃驚。

    作為考核內容的母親，怎麼可能會不隨着考核消失？

    難道說，母親已經超越了考核本身了嗎？

    器靈老人憑空出現，他怒視着面前的女人，「混亂，你別太過分了！」

    林蝶音攤了攤手，「就過分了，你能怎麼樣？」

    老人被噎得說不出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空氣微微沉默，直至到達了某種難堪的程度。

    良久，場間再度響起器靈老人的聲音。

    「哪怕是疼愛也過火了點。」

    「這樣吧，我就只呆一會兒，我兒子長這麼大我還沒怎麼和他說過話，沒道理就這麼走了吧。」林蝶音滿不在乎地說道。

    「這已經超出了規矩的範圍了，你明知道你呆在這裏的行為對我們雙方都沒什麼好處。」器靈老人大怒，如果面前的人不是魔主的話他甚至想要直接動手清場了。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麼話？」

    「請佛容易送佛難，我可是一尊大佛，沒道理跟着你的規矩走……這個世界上也沒人有資格要求我遵循他們的規矩。」

    老人的臉色很難看，「難道你感受不到這個地方對你的……」

    「正因為我能感受到所以才不想和你廢話！快滾吧！我有分寸！我可不想用我寶貴的時間來和你扯皮！」

    聽到林蝶音的話老人愣住了。

    他的思考能力是由聖靈們將死之時合力賦予的，能夠快速的解析世間的任何東西，不管是戰鬥中使用的招數還是人體內隱藏的感情。

    他從林蝶音的言語中讀出了她的情緒，不解之餘有些震驚。

    對他的嫌棄的另一邊，是對另外一個人的關心嗎？

    器靈老人不知道混亂魔主經歷過什麼，可他知道混亂魔主的變化是件好事。

    他終於相信了魔主也會有感情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有些解脫地笑了笑，身影逐漸變淡。

    他被創造出來的初衷便是抵擋來自封印地的魔禍，如果混亂魔主可能對這個世界抱有善意的話，那證明其他的魔主也有可能。

    再不濟，這個世界也能得到一個魔主階層的強大戰力，而在他鎮守青石階梯的無數年內，一個近世層次的人都沒有培養出來。

    ……

    等到老人完全消失之後韓飛羽才開口，「媽，剛剛那個老頭子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林蝶音柔和地笑了笑，避開了這個話題，「長這麼高了都，真不錯。」

    說着她還把手放到韓飛羽頭頂量了量韓飛羽的身高。

    韓飛羽有些不適應這種節奏，紅着臉說道：「老媽，你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雖說器靈老人的話被林蝶音打斷了，但韓飛羽還是從隻言片語中獲得了一些信息。

    那些信息讓他很是心慌，所以哪怕林蝶音已經露出不想繼續那個話題的意願他也不打算將就這個從未謀面的母親。

    剛剛才重逢的母親，他希望她能好好的。

    林蝶音再次輕笑着移開了話題，「別這麼叫，都把我叫老了。」

    韓飛羽皺着眉，有些不死心地想再問一次。

    林蝶音搶先開口，「本來想和你話家常來着，不過現在可不是話家常的時候。」

    韓飛羽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林蝶音點點頭，指着他手上的靈戒說道：「剛剛我從你的戒指里取出將夜，你就一點疑惑也沒有嗎？」

    韓飛羽這才想起自己的將夜是被母親取出的。

    而且是從戒指里！

    他看着自己的戒指，露出疑惑的神色。

    神會的靈戒是世界上最強的戒指，可卻不包含空間儲存的功能。

    空間是最難開發的東西之一，神會一百七十二條神律中也包含了兩種而已，實用而強大。

    「空間摺疊技術，在相同的位置安放另一個跨度空間，裏面的東西是你父親精挑細選出來的，適用於六階到六階到九階的獵魔人，有武器，有機械圖紙，也有書。」

    韓飛羽微驚，又有些瞭然。

    果然，以父親的性格絕不可能老老實實地將所有的東西都交給神會，肯定會留有一些後手。

    現在看來，這枚戒指，就是韓謙留下的後手。

    韓飛羽將戴有戒指的左手放於胸前。

    那裏有點隱隱作痛，讓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林蝶音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回神了！還有事情要告訴你！」

    韓飛羽猛地回神，連說了數聲「哦」。

    林蝶音將韓飛羽的手拉起來，靈力源源不斷地進入靈戒。

    靈戒的光幕愈發明顯，最終形成一個類似蟲洞的空間，她將手伸了進去，拖了一個塑料人體出來。

    韓飛羽看着塑料人體，問道：「這是什麼？」

    林蝶音輕聲說道：「靈骸，這是你父親留給你最重要的東西。」

    靈骸，韓飛羽蹲下身來細細地看着那個東西，伸出手指戳了戳。

    指尖傳來的彈性很不錯，絲毫沒有塑料的感覺。

    「這，有什麼用嗎？」

    「輸入靈力……不是現在！等你處於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之後再輸入靈力，靈骸能讀取你的信息然後成為另一個你，他能更好地磨練你的戰鬥技巧，畢竟促進一個人進步最好的對手就是他自己。」

    「包括天賦？」

    「是的，甚至包括了你現階段能掌握的神律，靈骸不會比你強上哪怕一絲，可也絕對不會比你稍弱哪怕一線。」

    「真神奇，這種東西究竟是怎麼設計出來的？」

    「這你得問你父親，論起實力他可能差了點兒，但是他真的很聰明。」

    頓了頓，林蝶音補充道：「雖然有的時候比較傻，但也傻得溫暖。」

    韓飛羽微微一愣。

    溫暖？

    他想了想過去的十八年，有些不可置信。

    那個男人怎麼可能會溫暖？

    許是讀懂了韓飛羽的表情，林蝶音笑道：「都是我的錯，你父親以前可好了。」

    韓飛羽無奈地搖搖頭，心說他不是溫暖而是只對你溫暖。

    他在神會讀得最多的一本書便是，裏面刻畫的那個男人既冷酷又驕傲，絲毫沒有溫暖的感覺。

    從你被囚之後，他的感情便只剩下了冷漠。

    不管是對待他這個兒子還是對待另一個母親，都是這樣。

    「父親對母親真好。」

    林蝶音笑起來，有些得意的樣子，「不然我把他撕碎了下酒。」

    她的身影突然閃爍了一下。

    韓飛羽心頭一緊，急忙問道：「怎麼了？」

    林蝶音搖了搖頭，「時間快到了。」

    韓飛羽看着母親的臉，有些不舍。

    林蝶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男兒志在四方，又不是見不到了。」

    韓飛羽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試探着問道：「母親，你會來接我嗎？」

    林蝶音挑了挑眉。

    「你希望我來嗎？」

    韓飛羽肯定的點點頭，肯定道：「當然！」

    林蝶音笑道：「那我會來的。」

    韓飛羽鬆了口氣，笑着沖林蝶音揮了揮手。

    ……

    ……

    佛羅里達州，邁阿密。

    林蝶音睜開眼睛，身體的每個毛孔都開始向外滲血，骨頭似是裂了，皮膚有些不規則地凹了下去。

    韓謙坐在她的身邊，眼裏滿是心疼的神色，看到她睜開眼睛之後急忙湊上前來，關切地問道：「感覺怎麼樣？」

    林蝶音皺着眉頭，臉色蒼白。

    「還行，飛羽出來的時候應該能痊癒。」

    韓飛羽還要半年才能出來。

    也就是說，林蝶音要半年才能痊癒。

    能讓魔主花費這麼久才能痊癒的傷勢，足見其重。

    韓謙輕輕握住林蝶音的手，聲音低沉，「為什麼這麼胡來？」

    林蝶音笑道：「哪兒有胡來，我可是在絲毫不差地完成你交給我的任務！」

    聽這語氣，如果不是她現在身受重傷的話很可能會站起來敬禮。

    韓謙知道自己對她沒什麼辦法，嘆道：「老是這樣的話我就不能帶你環遊世界了。」

    林蝶音反手握住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滿是認真。

    「可是我的世界一直都在我身邊啊。」

    韓謙微微一愣，臉紅道：「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

    林蝶音眨了眨眼睛，「你還能吃了我不成？」

    韓謙詳怒道：「你以為我不敢？」

    林蝶音擠出一絲笑意，「那你來呀！」

    韓謙有些頭疼，終於敗下陣來，「等你傷好了再說！」

    韓謙的表情很是難看，林蝶音也不再刺激他，轉而問道：「肖雅呢？真的不管她嗎？再怎麼說她也當了飛羽十八年的母親……而且，她真的很愛你。」

    韓謙沒說話否認，只是搖頭。

    「我的心就這麼大，已經擠不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