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新時代的開端

    恐懼是會傳染的。

    沒人會相信林依琪這副姿態是為了來和他們say.hello，雖然每天都被無數人罵成腦滿腸肥，但貴族們不可能是真的傻子。

    他們開始逃跑了，雖然那速度可能連街上奔跑的孩子都比不上，但相信那已經是他們一生中靠着自己肉體所移動的最高速度。

    有的貴族太肥胖了，有的太過老邁，而且大多數二者兼具。

    但這一切並不能打消他們旺盛的求生欲望——自古至今到未來都是這樣，越有權力者，越渴望長久的生命。

    那混雜着本能的欲望早已壓倒了理智，因為稍有常識的人都能看出，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他們死定了。

    但是就像我剛才所說，恐懼是會傳染的。

    沒有人能在一個同類肢體飛舞，血漿與腦髓四濺的場景中安靜的坐着。

    這是一場死亡的宴會，而貴族們終於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吃人者』。

    這一次，他們是食物。

    生與死、吃與被吃、高貴者和低賤者平等地成為了破碎的肉塊。

    將霧獸引入城中，這不正是他們所期望的結局嗎？

    ……

    另一邊。

    大地開始震顫。

    霧獸還是來了。

    人們很恐懼，但也鬆了一口氣。

    沒有人喜歡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邊，哪怕這件事目前來說是好的。

    就像是懸在頭頂上的利劍，沒有人喜歡暴風雨前的寧靜。

    而現在，它們落下來了。

    那就好，那就只需要與之搏殺便好了。

    嘭——！

    第一聲重炮劃破了晨昏的黎明。

    槍彈的交響樂仿佛在宣告着：一切都回到了正軌。

    「停止射擊！」

    有人的聲音在軍陣之中高呼。

    停止射擊？開什麼玩笑！

    任由霧獸的大軍突破，將自己和身後的親人全部化作讓明年的花朵和野草更加茂盛的花肥？

    這是幾乎每一個反抗軍的內心想法。

    霧獸好像洶湧而來的黑潮，而那些士兵則像是在與一片海洋搏擊。

    英勇悲壯而又無力。

    即便是知道真相的李林與衛一帆，也選擇原諒了那些正在朝他們方向開火的士兵。

    因為它們長得太富有攻擊性了。

    不要說什麼以貌取人不可取，事實上每個人與他人見面的第一眼都是在以貌取人。

    沒有一個看得過去的外表，誰願意了解你究竟是表裏如一還是金玉在內。人類這個種族可以說是外貌協會的終身會員。

    如果醜陋是一種錯誤的話，那麼這些霧獸簡直就是所有原罪的集合。

    不，大概只有異形和蟲子會覺得它們很美麗，而且高效。

    不過今天，它們要完成的任務是與設計的初衷完全相悖的。

    它們竟然是在護送。

    護送衛一帆與駕駛着初號機（暫定）的李林回到拉蘭德。

    「停止射擊！」

    這一次的呼喊是從霧獸的陣中傳出的。

    「見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在老家就聽說過有霧獸能模仿人類的聲音。」一個老兵忽然開口。

    將準備好的水澆在過熱的槍管上，停止射擊的片刻他吼出了自己的猜測，「我還以為只是傳聞！」

    事實上這是軍紀中禁止的，這樣很容易使得槍管損傷……

    但沒人在乎。

    不管是政委還是一旁的團長，今天沒有人責備他們。

    反正如果打不退霧獸的話，他們都沒什麼未來可談了。

    「怎麼辦？」躲在巨型人形兵器背後的衛一帆皺眉，「他們不肯停火。」

    「說實話，我能理解他們，換我在另一邊我也不會停火！」

    「那就衝過去！」李林打個響指，為自己這一方開始播放bgm。

    「打敗他們，但不殺死他們。」

    「那他們最多是以為霧獸又想出了什麼新的吃法。」衛一帆苦笑。

    「完事開頭難嘛。」李林安慰道，「改變刻板印象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說實話我到現在也沒有完全相信。」衛一帆點頭，「這太瘋狂了。」

    「也許這一仗打完我應該讓這些霧獸改一個外觀！」李林奇思妙想道，「比如一水兒的貓兒美少女。」

    伴隨着女武神的騎行的旋律，怪物們一路向前！

    還有五百米。

    手持蒸汽步槍的士兵也投入了戰鬥。

    三百米。

    蒸汽機槍徹底報廢了，備用的槍管也全部耗盡。

    一百米。

    已經有大力士開始投擲瑛石炸彈。

    五十米。

    錚——！勇士們拔出了尖刀，他們打算在手雷投擲結束之後發起衝鋒。

    他們是戰士，即便是死，即使刀刃無法刺入霧獸的皮殼，也一定要死在衝鋒的道路上。

    也許這近百年的蒸汽時代並沒有磨滅那些屬於騎士的靈魂？

    最後十米……

    彈藥已經耗盡，怯懦者已經開始逃跑，瘋狂和絕望裹挾着庸碌者們發起衝鋒。

    傷兵點燃最後的瑛石炸彈，準備和沖入陣中霧獸同歸於盡。

    哦，他們基本上都是因為操作不當而自己被炸傷的。

    為了人類，為了……

    「你夠了！」

    衛一帆踢了一腳沉迷於播報的李林，打斷了他的即興創作。

    「看你說的，我都覺得我們是反派了！」

    「我們就是反派。」李林擺了擺手指，「每一個渴望顛覆現有社會構造的人都是反派。

    「只有其中的勝利者才會轉化為正人君子，而我們還沒有勝利。」

    「你這大實話說的，真的不怕被和諧嗎？」一個聲音幽幽問道。

    「不怕，反正撲街小說沒人看！」李林聳肩。

    「那些已經引爆的炸彈怎麼辦啊！」衛一帆問道。

    「由霧獸壓在身下或者吃下去。」李林早已準備好了解決的辦法，「反正那些低級霧獸就是血肉構成的機械，沒有自己的意識。」

    預想之中的屠殺並沒有發生。

    霧獸將在這些繳械之後統一抓了起來，這樣做的原因主要是因為太多人在這個過程中傷害自己或者自我了斷。

    衛一帆的猜測是正確的，人們根本不相信霧獸，或者說他們認為這次活捉只是為了『換個吃法』。

    他們看到了。

    一個巨型人形霧獸（在他們眼裏就是）在無數怪物的張牙舞爪歡迎中緩步走來。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