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七章 我不去外地

    第二天早上，霍家的親戚就再次上門，為的是拿上星期和王柏說好的那筆錢。來的代表是最年長的那位霍雪艷的三爺爺，可見他果然是這群的親戚債主的領頭。

    王柏沒有為難他，而且很大方地支了五萬給他，充作自己盤下霍磊那家服裝店的錢，實際上那店裏的貨品和剩餘租約，滿打滿算也值不了四萬。

    霍家三爺是個講究人，還一板一眼地留了張收條，摁了手指印，王柏就把東西轉交給了霍雪艷。

    中午時分，王柏隨隊出征，到外區去參加足球比賽。今天，因為金孝麗的模擬考成績很慘烈，所以被禁足在家反省，未能前去現場觀戰。

    劉燕由於何鳳已經產子，因為是剖腹產，仍在住院中，所以她周末便去幫忙照顧嫂子，也沒有來。

    盼盼原本想去，還約好了玉兒一起，結果保姆家裏臨時有事，不能來照顧孩子，所以只能取消。

    玉兒沒有順風車坐，又不想去麻煩徐無雙，便索性也不去了。

    臨到最後，女子球迷團便只有徐無雙自己開車來了現場觀戰，不過她還說服了薛佳慧陪同前往，算是發展了一位新成員。

    薛佳慧對體育一向不感興趣，就算是王柏在場上踢球也是如此，因為她對這個不在行，也看不太懂，不知道有趣在哪。二十幾個人搶一個球玩，很有意思嗎？

    所以她就算來了，也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織毛衣，無視周圍的歡呼和喝彩聲。

    比賽結束，廣林中學以3:0的比分拿下了對手，這場比賽因為對手不強。所以張光達在人員配置上做了一些嘗試，包括讓一位新人球員頂替雷虎上場，出任後腰位置，另外在中鋒位置上也啟用了新人球員。

    這兩人都是原南灣體校的畢業生，球技上沒有太大問題。基本符合上場要求，但是與球隊的整體配合度上還有待磨練，所以這場比賽的整體銜接並不是很流暢。

    不過大家能理解張教練的做法，他的目標更加長遠，從這學期開始到聯賽結束，一共二十多輪的比賽機會。他肯定是要好好利用起來，既要保證主力的競技狀態，還要提升替補球員的整體實力。所以在出場安排上，大家都服從指揮。

    合生景城，王家。

    哥哥出去比賽，姐姐去上補習班。霍雪艷一人待在家裏，借着王柏的電腦找來教學視頻，認真補充課堂上欠缺的知識。

    不多時，她便聽到樓下有開門的聲音，還道是誰提前回來，便起身下樓去迎。

    她剛從樓梯下來，便看到王雪松帶着一個成熟美艷的女子走進家門。她頓時覺得尷尬不已。

    因為繼娘在國外工作的事情她是聽陸璐說起過的，而且她也看過照片，可以斷定眼前這個漂亮的中年女子一定不是王柏的媽媽。

    她已經自己不小心撞見繼爹偷偷會情人的事情，所以說話都有點緊張：「繼爹……你，你回來啦……」

    「嗯，」王雪松沖她寬和地一笑，然後側了個身，對着身後的女人說道，「曉艷，她就是雪艷。」

    霍雪艷聞言心頭一震。自己的母親雖然她打從記事兒起就從未見過，但是對於她的名字，她還是很清楚的。

    彭曉艷……難道這個漂亮的女人……

    她越發緊張了，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甚至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來到王家的陌生女人就是從江城特地趕回海東的彭曉艷。她坐的是今天的飛機，落地後就馬不停蹄地趕到了白河機械廠，找到王雪松後便跟他一路來到這裏。

    「雪艷！」僅僅看了一眼，她便從女孩的眉眼間辨別出她是自己的小女兒無疑，彭曉艷激動地叫了一聲，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孩子，我是你媽媽，是你媽媽啊！」

    淚水嘩嘩地從彭曉艷的眼中流下，她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而此情此景讓茫然失措的霍雪艷心跳快速到了極點，她認清了眼前的女子，終於失聲哭叫了一聲：「媽---！嗚哇……」

    彭曉艷把女兒抱緊在懷裏，母女倆抱頭痛哭。這一刻，霍雪艷已不記得什麼恨，不記得什麼怨，只知道眼前之人是她唯一可以無條件信賴與依靠的至親，是她的親生母親。

    那一聲媽的呼喚，也讓彭曉艷多年來心中對女兒的思念翻湧起來，叫她倍感傷痛，她對不起這個孩子，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有來看過她，只因恨那個男人，便苦了這個孩兒，她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囡囡……苦了你啊，嗚嗚嗚……媽對不起你！」彭曉艷的情緒也隨之失控，嚎啕起來。

    王雪松見此，在旁勸了幾句，隨後便讓她們先坐下，慢慢敘話，自己則去給彭曉艷倒茶。他進了廚房，還特地把門關上，在裏面燒水泡茶，給她們母女倆一點私人空間。

    等他出來的時候，兩人的情緒終於已經稍稍平靜了一些，彭曉艷抬頭就對他說：「雪松，這段時間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們家，雪艷這孩子真不知會遇到什麼事。」

    王雪松微笑道：「同學一場，客氣什麼，應該的。其實我都平時沒操什麼心，雪艷這孩子懂事地很，跟我們家的兩個孩子也合得來，所以我也放心。」

    「嗯，也要謝謝你們家兩個孩子，」彭曉艷顯然已經問過女兒最近在王家生活的情況，頗為真誠地說道，「能夠像親妹妹一樣待她，每天還接送她上學，我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王雪松呵呵一笑，接着道：「這下你該放心了，雪艷臨時住在我家也沒什麼大不了，你可以放心回江城整理自己的工作，慢慢來，不用急的。」

    畢竟這件事情事發突然，他也不清楚彭曉艷在江城打拼多年，從事的是什麼行業，但想必突然間離開總是不太好，至少要在海東有一份新的着落，才能考慮放棄那裏的事業。

    霍雪艷聞言，馬上扭頭問母親：「媽媽，你還要回外地嗎？你不是來接我的嗎？」

    她以為媽媽出現在這裏，就是準備馬上接她走的，彭曉艷尚未告訴她自己的難處。

    「女兒……媽媽也想馬上跟你生活在一起，可是媽媽在江城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你再給媽媽一點時間，好不好？」彭曉艷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很為難，她自己也是非常焦慮，最近幾天幾乎天天失眠。

    彭曉艷在江城經營了一家美容會所，生意還算不錯，客源方面經營得井井有條，這家店她費了不少心血，用了幾年時間，如今才算有了點氣候，開始步入正軌，每年至少有三四十萬的進賬。

    這時候如果放棄，回到海東，等於要從頭再來，這種生意，客戶才是關鍵，那些江城的太太小姐又不可能跟着你來海東。

    而且匆忙把店盤出去，價錢上肯定也要虧不少，所以她真的是有難處。

    霍雪艷低頭不語，默默地想：是不是媽媽在外地……已經成家了？她是不是又有了別的孩子，所以……

    想到這裏她頓時猶豫起來，如果事情真是那樣的話，她媽媽一定會在那邊的事情安排好之後把她接到外地去，那麼她就要放棄現在的學業，也許就再也不會見到哥哥、姐姐和繼爹。

    她的後爸會是什麼樣的人呢？她的弟弟或者妹妹是否好相處呢？這些都是讓她猶豫的問題。

    「女兒，媽媽一定會儘快回來找你的，但是這段時間，你還是要暫時住在你王叔叔家，你願不願意？」

    霍雪艷馬上點了點頭，然後道：「媽媽，有一件事我要說清楚，我是不會跟你去外地的……」

    彭曉艷聞言面色一滯，她的確想過這個可能性，如果江城那邊最終計算下來損失太大的話，她也許就不會賣掉那家店，轉而把女兒接來一起生活。

    憑她預估的收入，是絕對可以給女兒提供豐衣足食的生活的，而且生意進入正軌的情況下，她也不會像創業時期那麼忙於應酬，擁有足夠的時間來陪伴女兒。

    可是霍雪艷斷絕了她這個念頭，那就使得她只有一個選擇，就是放棄生意回到海東。

    「好，我答應你，不會要求你跟我去外地。」彭曉艷保證道，「女兒，你上樓去吧，有些話，我要單獨跟你王叔叔說。」

    霍雪艷嗯了一聲，既然得了媽媽的保證，她便寬心不少，在她心目中，只要媽媽還認她這個女兒，能夠負擔起她的學業費用等等，那麼即便她在王家多住一段時間，等完成學業後再考慮將來，也未嘗不可。

    等到那時候她已經畢業，有了自力更生的能力，自然可以有自己的選擇。

    霍雪艷上樓之後，王雪松便寬解了一句：「孩子畢竟年紀小，又從小生活在海東，讓她去江城的話，人生地不熟，肯定會害怕，你別往心裏去。」

    彭曉艷微微搖頭：「這點我有所預料，原本我也沒打算強求她跟我去江城……只是這樣一來，還要麻煩你們一段時間，實在不好意思。」

    「說哪裏話，」王雪松擺手道，「你這麼客氣，倒顯得生分了，其實……哎，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你我相識一場，你的事，我既然知道了，總不見得不管，良心上過不去的……」

    他又輕嘆一聲，唏噓不已，自然是想到了他們之間的那段舊情。